暴雨是在凌晨三点突然变了颜色的。
林野被窗玻璃上的噼啪声惊醒时，还以为只是寻常的雷阵雨。他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窗外透进来的光却让他猛地顿住——那不是雨夜该有的灰蒙，而是一种粘稠的、像稀释了血液的猩红。
他赤着脚冲到窗边，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玻璃，就看见楼下的便利店老板老赵举着伞站在雨里，仰头盯着天空。下一秒，老赵手里的黑伞突然渗出细密的红痕，像是被雨水咬出的伤口。他惊叫着扔掉伞，转身往店里跑，可没跑两步，脚步就开始踉跄，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指缝里不断有红水流下来。
林野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摸出手机想打报警电话，屏幕却跳出一条紧急预警，红色的字体在黑暗里刺得人眼睛疼：“全市出现异常红色降水，请勿接触雨水，立即关闭门窗，等待进一步通知——市应急管理局”
预警弹出的瞬间，小区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对面楼的阳台上，有人没看清预警，伸手接了一把红雨，手背接触雨水的地方立刻泛起水泡，那人痛得惨叫着缩回手，水泡已经开始溃烂，流出和雨水同色的脓水。
林野猛地拉上窗帘，转身去检查家里的门窗。厨房的排气扇还开着，他冲过去关掉时，扇叶上已经沾了几滴红雨，落在瓷砖上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他屏住呼吸，用纸巾裹着抹布擦干净，扔进密封袋里——他不知道这雨水是什么，但本能告诉他，必须留下证据。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女友苏晓的电话。林野刚接起，就听见苏晓带着哭腔的声音：“阿野，我家窗户没关严，雨水飘进来滴在我胳膊上了，现在又红又肿，我好害怕……”
林野的声音发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晓晓，你先找干净的毛巾擦干胳膊，别抓，也别碰其他东西。我现在过去找你，你把门锁好，等我。”
挂了电话，林野翻出家里所有的塑料袋，套在脚上和手上，又找了一件防水外套裹紧身体。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一片混乱，有人在砸邻居的门，喊着要借药；有人抱着孩子往楼下跑，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保安举着扩音喇叭喊：“红雨有腐蚀性，不能出去！待在屋里最安全！”
林野深吸一口气。苏晓住的小区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平时走路十分钟就能到，可现在，那两条街成了生死线。他攥了攥口袋里的水果刀，拉开门，一步踏入了弥漫着铁锈味的猩红楼道里。
林野刚迈出一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就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救我！快救救我！”男人的手滚烫，林野下意识想甩开，却瞥见他脸上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脓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林野心中一紧，用力挣脱开，男人摔倒在地，发出绝望的惨叫。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每一声闪烁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突然，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有红色的雨水渗漏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林野加快脚步，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群人正往上涌，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伤，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疯狂。林野握紧了水果刀，警惕地看着他们。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晓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她微弱的声音：“阿野，我……我好像撑不住了……”林野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朝着人群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