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毅的脸色骤变，在窗外月光映照下白得吓人。
他缓缓起身，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黑气，哑着嗓子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秦无恙没回答。
不是每次反派问这种问题都要给他解释。
送他下去做个糊涂鬼问阎王爷，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秦无恙是如何察觉王文毅也是魔族？
答案很简单。
还是殊心楼后面那群白色夜行鸽。
徐梦去报案之后，秦无恙拿着徐梦和王文毅的资料进去内屋，并不是打电话找李忘机算卦。
那时候已经深夜两三点钟，谁家好人这个点叫人起来算卦？
忘机亦未寝？
忘机睡得比狗都香。
秦无恙只是又回去后院找鸽子核实了一遍。
当他从噩梦中苏醒，在二楼大厅窗边第一次验收时，鸽子飞到手臂上啄手背，他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从他离开靖台的第一天算起，当晚发现魔族的鸽子只啄了一下，代表发现一个魔族。
之后几天依然如此，所啄手背对应位置和前几起案发地点也对得上。
直到当天的鸽子，在手背同一位置连续快速啄了两下。
这代表……在同一个地点同时出现两个魔族！
不是两次，是两个。
一个是熊奇辉，那另一个是谁？
如果是一直潜藏在熊奇辉背后更强大的魔族，为什么之前不出现？
为什么杀栾叔的时候不出现？
为什么要抓王文毅去郊外那片树林？
最匪夷所思也最合理的推论就是……
王文毅本身就是魔族！
并且他极大可能早就认识这个抓走他的骸魔！
在殊心楼一楼大厅，秦无恙说王文毅没死也正是这个原因。
柳寒樱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秦无恙撒谎说问了李忘机，只是一个还没有实据、瞒住徐梦的幌子而已。
他不忍这么早就让徐梦知道她的老公是一个魔族。
随即秦无恙深夜带着双柳姐妹去调查。
他们先后去了王文毅被抓走的小巷和那片郊外树林。
叶无恙在两个地方都闻到了熔融塑胶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以及王文毅身上的油烟味。
并没有其他不该出现的味道，说明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出现。
也没有血腥味，说明王文毅没有殒命，也证实他就是鸽子发现的第二个魔族！
然后秦无恙三人又去了前四起案发地点。
但奇怪的是……叶无恙只在栾叔遇害的地方闻到了那股熔融塑胶和机油味。
前面三个受害人的遇难地点却没有，只有血腥味。
由于是开放场所，又离案发时间过去了比较久，或许那股味道已经散了。
可抵达胎漩境之后，叶无恙的感官和灵觉能力再次提升。
只过去几天时间，他没闻到，就是没有。
并且他还觉得……有两股不同的血腥味，只是密度很稀疏，检测设备无法提取到而已。
这就太不正常。
一个魔族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再通过白天柳霜轻调查到的那个监控录像截图，秦无恙在脑中梳理清楚了整个案件的脉络。
————
前三个受害人……都是王文毅所杀， 并挖走心脏！
他才是真正的『午夜屠夫』！
熊奇辉体内的骸魔，只是一个被凶杀案引出来的接盘者。
而王文毅的体内，是一个妄魔。
拥有隐匿身形之类的特殊能力，才能躲避掉监控探查。
且这种能力很可能要爆发气血，叶无恙才会闻到两股不同的血腥味。
连杀三人，这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惊动了熊奇辉这个三级骸魔。
他以徐梦安危作为威胁，让王文毅给自己附加上那种隐匿身形的特殊能力。
然后……他就去杀了栾叔！
吞噬栾叔心脏后，熊奇辉身上的三级骸魔增长到了五级顶尖。
可王文毅给他附加的特殊能力也就此用掉。
熊奇辉急着突破级别，实力又大大增长，便铤而走险在小巷里掳走王文毅，带去郊外那片树林里，想让他再次给自己附加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监控一直拍不到凶手，而抓走王文毅时，监控摄像头却拍到了模糊的骸魔身影。
可秦无恙没有想到，王文毅身上这个妄魔能力不止可以隐蔽身形，竟然还能引爆骸魔血气，产生猛烈爆炸，这才差点在废弃工厂着了道。
————
实际经过，和秦无恙所推论的分毫不差，只有一点秦无恙还不确定。
熊奇辉……是怎么找到王文毅的？
连靖台市守真局花了几天都没找到，一个塑料厂工人怎么有这本事？
在秦无恙将整个案情从头到尾讲给许云骞等人听时，针对这一点，钟沁提出了一种看法。
骸魔这种魔族，本身就对血肉气息极为敏感。
可能是熊奇辉通过王文毅使用能力时爆发的气血再加上魔族天生对魔气的同类感应，才找到了王文毅。
这个看法得到了许云骞和双柳姐妹的赞同。
那就姑且当做这样，毕竟这个问题对破案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案情梳理完毕，接下来就是抓人除魔。
一开始的计划，秦无恙他们就打算先解决熊奇辉这个骸魔，放王文毅回去。
让他和徐梦享受一下最后的相聚时光。
这也是秦无恙在殊心楼给徐梦许下的承诺。
在王文毅和徐梦离开工厂时，钟沁和双柳姐妹一直在后面盯着。
从王文毅的态度和神情可以看出，他这个妄魔对徐梦毫无歹意，且十分恩爱。
更何况还有熊奇辉这个五级骸魔吸引注意力，王文毅没有任何理由伤害徐梦暴露身份。
如今，见也见了，团聚也团聚了，老婆倒的水的也喝了。
该上路了。
许云骞从秦无恙身后走进来，双手负于胸前，面向王文毅悠然道：
“你可藏得真够深的，最后差点让你给阴了，还好老六够硬。”
秦无恙沉声问道：
“熊奇辉是怎么找到你的？”
王文毅没有秦无恙那么高冷，连问题都不回答，他很讲礼貌。
“我不知道。”
秦无恙眸光一凛。
“你还算谨慎，杀前三个人的时候还提前清理了身上的油烟味。可你为何要挖了他们心脏？那时你还不认识熊奇辉，没理由想着要伪装成骸魔所为。”
王文毅目露凶光，紧紧咬牙，周身隐隐散发出氤氲魔气，愤声嘶喊：
“因为他们该死！！因为他们的心丑陋肮脏！！”
轰！
巨量黑色拟态物质冲出体外，眨眼间形成一个三米高的魔影，与天花板齐高，头部三条白色光带清晰可见。
“三级妄魔。”许云骞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多厉害。”
一旁的秦无恙在听到王文毅的话后，却愣在原地，心头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