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江帆脊背。他紧紧贴背靠在墙壁的阴影里，完美地吞噬了他的轮廓，呼吸几乎停滞。
通讯器屏幕上的【数据链路建立中……60%】
联邦情报局（FIA）？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暴露了？”这个念头在脑中炸开，带着冰冷的恐惧，江帆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着各种可能性。
是银行系统被反向追踪留下的蛛丝马迹？还是自己手中帝国设备发出的信号源吸引到了对方？无数可能性电光石火般闪过，对方显然还没精确锁定，否则，站在对面的就不会是一个神秘的影子，而是全副武装的突袭队。
必须甩掉这条尾巴，而且要快。
不能在这里发生冲突，一旦暴露，所有计划都将泡汤，他不能赌。暴露就是死亡。
最好的防卫就是进攻，现在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要先查出对方是谁？对方的目标是什么？
他需要更靠近一点，看清对手的底牌，至少要确认目标是否真的是自己。
一阵由远及近的、节奏感强烈的低音炮声浪粗暴地撕裂了街区的宁静。一辆涂装得花里胡哨的悬浮跑车，像喝醉了酒的野兽，歪歪扭扭地从街道尽头冲过来，车窗大开，里面传出年轻男女放纵的尖叫和狂笑，刺眼的车灯如同探照灯闪亮。
机会稍纵即逝，江帆没有犹豫，他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闪入银行后巷的黑暗中，他要悄悄的靠近对方，查明身份。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每一步都踏在阴影最浓重的地方，避开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光源。
江帆贴着巷子潮湿的墙壁潜进，全神捕捉周遭细微的声响，利用行道树、停泊车辆和路灯柱的掩护，无声而迅捷地朝着目标慢慢的靠近。
那个黑影行动了，他低头快速看了一眼手中一个巴掌大小的设备屏幕，屏幕的幽光在他下巴处一闪即逝。然后，他果断地转身，迅速而安静地没入了另一条更狭窄、更昏暗的小巷。
被发现了？还是对方只是完成了观察任务？江帆无法确定。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也很专业。他必须弄清楚对方的来意。
江帆没有立刻追上去，他耐心地又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其他尾巴，才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滑出，远远地跟了上去。新月城的夜晚，霓虹闪烁，行人脚步匆匆，各自奔向归途或下一个喧嚣的场所，无人留意这两个在光影边缘无声追逐的影子。
黑衣人似乎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穿街过巷，路线选择极其刁钻，充分利用着建筑的遮挡和光影的死角。
江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连帽衫的帽檐也被他刻意压得更低，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锐利如鹰的眼睛。
就在他走到路口那一刻，突然停了下来，靠在大楼的墙壁旁边，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圈。那个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消失在拐角。
江帆立刻小跑前进，努力跟上他的身影。等江帆紧跟着也拐进旁边宽阔的商业步行街，只见这里灯光璀璨，店铺林立，来来往往的人群四处涌动，，巨大的广告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江帆努力的在人群中搜索。
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普通夹克、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路边报刊亭的杂志，姿态放松，但江帆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人！他的脸上，覆盖着一个深灰色的口罩、那双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像精准的雷达向四处扫描。
江帆双手插兜，轻松的漫步在人群中，眼角的余光牢牢锁定了对方的背影。
对方很老练，利用人群的密度和移动方向，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和行进路线。
一场无声的猫鼠游戏在繁华都市的夜幕下上演。
夹克男穿过拥挤的公交站台，闪身进入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江帆没有跟进去，站在不远的奶茶店前等待。不一会，那个人又从前门出来，随着十字路口人行绿灯亮起，混入汹涌的过街人潮。
江帆始终保持着既能观察到他，又不易被察觉的距离，神经绷到了极致。他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气场，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对方显然也是此道高手，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两人像在跳一支无声而危险的探戈，在熙攘的人流中穿梭、试探、角力。两个人既像是猎人，又像是猎物，就看谁先犯错。
汗水浸湿了江帆的内衫，口罩下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灼热。这种高强度的精神集中让他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久违的紧张，甚至带着点……生疏的慌乱？大脑中关于战斗经验的记忆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若隐若现。
夹克男最终的目的地是地铁站。深夜的地铁站口，人流稀疏。他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下台阶。江帆也来到在地铁口，略作停顿，像是一个普通的、犹豫着是否要进站的夜归人，随即也紧跟着走了下去。
站台空旷，晚班时间远不如白天拥挤，透着一股工作日的疲惫。几盏日光灯管发出惨白的光，照着零星分散、或站或坐的乘客，等着下一班列车的到来。空气中飘浮着消毒水、汗水和某种廉价香水混合的沉闷味道。
夹克男默默站在站台边缘，直视着隔离门，江帆走到间隔两节车厢的位置，没有去看目标，姿态显得很放松，目光随意地望着黑黢黢的隧道口，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通勤者。
江帆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眼角的余光却像无形的丝线，牢牢锁定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地下空间特有的潮湿气味，站台的广播毫无感情地播报着下一班列车的进站时间。
几分钟后，铁轨传来规律的震动，远处隧道的尽头亮起车灯。列车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刺耳的刹车音进站，稳稳停下来。
车门开启，江帆随着稀疏的人流，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踏进车厢，靠在车厢的门侧，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站台。只见那个夹克男也进入了车厢，很放松，或者说，表现得极其放松。他单手拉着吊环，脸朝向车门外的广告灯箱，仿佛真的在欣赏那千篇一律的商业画面。
车门关闭灯开始闪烁，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就在车门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刹那，夹克男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向前一跨，身体极其灵活地侧身，在车门关闭前千钧一发之际，跨出了车厢！
“咔哒！”沉重的合金车门在江帆面前紧紧闭合！
列车猛地启动，强大的惯性让站立的乘客微微摇晃。江帆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扑到车窗边，贴着冰冷的玻璃向外望去。
站台上，那个黑衣人稳稳地站在原地。就在列车加速驶过他面前的瞬间，他抬起了头！帽檐下，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穿透车窗玻璃，精准地锁定了车厢内的江帆。那只有一丝清晰的、
江帆清楚地看到了帽兜阴影下那双眼睛。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没有得意，也没有紧张，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然而，在那平静的最深处，江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毫不掩饰的嘲讽！那眼神，像锋利的冰锥，狠狠扎在他此刻落败的尴尬现实里，刺痛了他的骄傲。
他被发现了，像个蹩脚的业余爱好者一样，被对方轻易识破并以近乎戏耍的方式甩掉了！
江帆的手指在身侧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住站台上那个迅速后退、变小、最终融入夜色背景板的身影，任由挫败感和一丝对自己的恼火在胸腔里翻腾。
直到视野里只剩下站台标志牌模糊的光斑向后飞掠。
他缓缓松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靠在车厢壁上，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外套，他已经进入了某些人的视野，在这个城市里，他已不再安全。他必须更加小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江帆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和翻涌的思绪，带着一丝未能看清对方真面目的懊恼，也有一丝侥幸。至少，对方同样没能锁定他，只是发现了被跟踪。这场猝不及防的遭遇，双方都在迷雾中试探，各自留下了惊疑，也各自保住了秘密。。
对方行动和应对干净利落，带着职业化的冷酷。这一定是个非常专业的对手。联邦情报局？军方特工？还是……帝国那边的人？
一个念头突然让他心中一凛，如果是帝国的人找上门，是福还是祸？他们是为了救自己，还是为了灭口？毕竟，那场“意外”的袭击，本身就充满了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