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星灵遗影，古道试炼
黑煞盟成员的尸体横陈在遗迹外围，为这片死寂的废墟增添了几分肃杀。凌夜三人没有耽搁，稍作调息，便朝着那片残破的星灵建筑群深处行进。
越靠近中心，那股源自断塔顶端光芒核心的牵引感就越发强烈。同时，一层淡蓝色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能量屏障，也清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阻隔了前路。屏障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结构精密而复杂，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坚韧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黑魇说的能量屏障。”陆明上前，试探性地一拳轰在屏障上。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劲落在上面，却只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便被均匀地分散、吸收，屏障纹丝不动。“好强的防御！我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
林清月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剑气激射而出，点在屏障某处。剑气与屏障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那处的符文流转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反震之力传来，让林清月手腕微微发麻。“这屏障不仅防御极强，似乎还能根据攻击性质自动调整防御模式，并带有反制效果。”
凌夜站在屏障前，双眸之中轮回剑意隐现，仔细地观察着屏障的能量流动和符文结构。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试图解析这层守护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壁垒。
“并非蛮力可破。”凌夜缓缓开口，“这屏障的能量核心与整个遗迹，尤其是那座断塔顶端的核心相连，自成循环，生生不息。强行攻击，只会引动整个遗迹残留能量的反击。”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屏障。指尖轮回剑元流转，并非攻击，而是模拟着之前感受到的、与星灵坐标共鸣的那种独特波动。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凌夜的剑元带着那丝微弱的星灵波动接触到屏障时，屏障上流淌的银色符文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闪烁的频率加快了一些。原本平滑如镜的屏障表面，在他指尖触碰的位置，荡漾开的涟漪中心，渐渐浮现出几个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银色符文。
这几个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组合、变形，最终凝聚成一行凌夜三人完全不认识，但其含义却直接映入他们脑海的文字：
【继承者，展现你的资格。】
文字一闪而逝，随即，那浮现符文的位置，屏障如同水幕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缺口内部，是一条通往遗迹深处的、由某种发光晶体铺就的通道。
“资格……是指星灵的传承，或者与之相关的力量？”林清月若有所思地看着凌夜，“你的剑意与那核心共鸣，似乎被认可了。”
凌夜点了点头，心中明悟更深。这处遗迹，并非完全死寂，它仍在执行着某种预设的程序，在等待符合条件的存在。
“跟紧我，保持警惕。”凌夜当先迈入通道。林清月和陆明紧随其后。
通道内部并不昏暗，两侧的晶体墙壁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前路。通道笔直地通向那座拦腰折断的高塔底部。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保存相对完好的星灵造物。镶嵌在墙壁上的能量导管虽然已经黯淡，但依旧能想象其当年能量奔流的情景；一些门户紧闭的房间，门上是更加复杂的符文锁；甚至在一些开阔的大厅中，还残留着一些如同金属与水晶融合雕塑般的奇特装置，风格与仙武世界的炼器、阵法迥异，充满了理性的几何美感和未知的技术力。
没有遭遇任何活物，也没有触发明显的陷阱，但一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三人心头。
终于，他们来到了断塔的底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的穹顶已经随着塔身的上半部分坍塌而缺失，可以直接看到外界扭曲的彩色极光和深邃黑暗。大厅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无比繁复的星图，这些星图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仿佛在模拟着某种宇宙运行规律。
而在平台的正上方，悬浮着的，正是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点微弱的光芒核心。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那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形态的多面晶体，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正在生灭的星云。
当凌夜三人踏入大厅，踏上那星图平台的瞬间，异变陡生！
平台上的星图骤然亮起，无数星光线条从平台上升腾而起，在大厅中交织、汇聚！最终，在平台前方，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人形虚影。
这虚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大致分辨出类人的轮廓，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古老、沧桑而又带着一丝悲怆的意志波动。
【检测到符合基础波动的生命体……序列识别……非星灵血脉……检测到高位格守护信念共鸣……权限判定中……】
一段断断续续的、直接作用于神魂的信息流传入凌夜三人的意识中。
【判定通过。临时权限授予。外来者，你们为何踏入‘观星者第七前哨’的废墟？】
那光之人影的“目光”似乎主要落在了凌夜身上，因为它感受到的共鸣最为强烈。
凌夜心中凛然，知道这恐怕是星灵文明留下的某种记录或守护程序。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以神识回应：“追寻古老的痕迹，寻找对抗‘归墟蚀界’之力的方法。”
当“归墟蚀界”四个字通过神识传递出去时，那光之人影明显波动了一下，散发出的意志带上了强烈的情绪色彩——那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与……一丝恐惧。
【蚀……界……吞噬群星之暗……毁灭万界之癌……】
光之人影的声音带着颤抖。
【第七前哨，便是毁于蚀界先锋的突袭……我们……失败了。最后的观测数据，最后的警告……未能发出……】
它“看”向凌夜，光芒凝聚的“手臂”抬起，指向悬浮在空中的那颗光芒核心。
【‘星核碎片’，前哨能量中枢与数据库残骸……蕴含着我们最后观测到的，关于蚀界薄弱点的数据，以及……一条未被证实的，关于‘原初之星’的猜想……那或许是……希望所在。】
凌夜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蚀界的薄弱点！还有那听起来就非同小可的“原初之星”！
“我该如何获取这些信息？”凌夜直接问道。
光之人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调取某种规则。
【星核碎片受损严重，核心数据库处于封闭状态。强行开启，可能导致数据永久丢失。根据最高守护协议，需继承者通过‘古道试炼’，证明其拥有承载此等信息的意志与潜力，方可获得临时访问权限。】
“古道试炼？”陆明皱眉，“听起来就不简单。”
【试炼内容：于‘星魂古道’中，直面内心之影，印证守护之道。坚持本心，穿越古道，即可触碰星核，获取信息。】
光之人影说完，不等凌夜回答，便抬手一挥。
刹那间，整个圆形平台上的星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将凌夜、林清月、陆明三人完全吞噬！
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投入了一条由无数星辰光点构成的湍急河流！等他们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大厅之中，而是站在一条奇异无比的道路上。
道路悬浮于无垠的黑暗虚空之中，宽约三丈，看不到尽头。路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闪烁的、细碎的星魂之光铺就，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冰凉。道路两侧，是翻滚涌动的、如同背景般的黑暗，那黑暗之中，偶尔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世界影像，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死寂荒凉，有的正在被黑色的蚀灵之力侵蚀、崩解……
这就是星魂古道！
而与此同时，三道与凌夜、林清月、陆明本人一模一样，但通体由暗影构成、眼神空洞冷漠的身影，自古道前方的星光中缓缓凝聚成形，拦在了路中央。
它们身上散发着与本体完全相同的气息和能量波动，剑宗中期、剑宗初期……分毫不差！
“直面内心之影……”林清月握紧了冰魄剑，眼神凝重。这试炼，竟然是要战胜自己！
陆明舔了舔嘴唇，战意沸腾：“有意思！老子早就想揍自己一顿了！”
凌夜看着那个手持虚幻轮回之剑的“暗影凌夜”，眼神平静无波。他感受到了对方那纯粹的、模仿自他的轮回剑意，虽然形似，却缺少了最核心的“魂”——他那于寂灭中寻求新生、于轮回中坚定守护的剑心。
“击败模仿的形，毫无意义。”凌夜淡淡开口，并未看向那暗影，而是目光投向了古道的深处，那仿佛连接着星核碎片的方向。
“我们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别人。”
他一步踏出，竟无视了拦路的暗影，径直朝着古道前方走去！
那暗影凌夜瞬间动了，手中虚幻之剑划出灰白色的轨迹，带着轮转湮灭之意，刺向凌夜后心！这一剑，快、狠、准，与凌夜之前的剑招一般无二！
林清月和陆明脸色一变，正要出手拦截，却见凌夜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只是微微一侧，那蕴含着轮回剑意的一指并未点向暗影，而是点向了古道旁翻滚的黑暗虚空中，一处正在被蚀灵之力侵蚀、哀嚎的模糊世界影像！
“我的道，在于守护所见之生，斩灭所遇之暗。而非与虚无的影子纠缠。”
随着他这一指点出，轮回剑意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股蕴含着“净化”与“新生”意蕴的光芒，落入了那濒临毁灭的世界影像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世界影像中的蚀灵黑气，在轮回之光的照耀下，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开始退散！虽然无法彻底净化，但那世界的哀嚎似乎减弱了一丝，多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希望！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持剑刺向凌夜后心的暗影凌夜，动作猛地一滞，身体如同烟雾般开始扭曲、淡化！它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彻底崩散，化作了点点星光，融入了脚下的古道之中。
凌夜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他并非在战斗，而是在践行自己的道！用行动向这片星魂古道，向那星核碎片，证明他的资格！
林清月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明白了凌夜的选择。她也看向拦路的暗影林清月，那暗影周身寒气森森，剑意冰冷孤高。
“我的剑，虽冷，却为守护心中之念而挥。”林清月轻声自语，冰魄剑扬起，剑光却不是斩向暗影，而是化作一道纯净的冰桥，横跨古道，连接向另一侧黑暗中一个被冰冻封印、得以保全的小世界影像。极寒之中，蕴含着的是绝对的守护之意。
暗影林清月的动作也随之凝固，然后缓缓消散。
陆明哈哈大笑：“老子这身力气，是用来砸碎敌人脑袋，保护兄弟和弱小世界的！不是用来和自己较劲的！”他双拳对撞，爆发出狂暴的罡气，却一拳轰向古道旁黑暗中一个即将被巨大陨石撞击的脆弱世界影像前方，那狂暴的拳意并非毁灭，而是化作了最坚实的屏障，将那颗陨石虚影震得粉碎！
暗影陆明也随之崩解。
三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前方是否还会有新的“内心之影”出现，沿着这条星光铺就的古道，坚定地向着感应中星核碎片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步伐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奔跑起来。古道两旁的黑暗与破碎的世界影像飞速向后掠去。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庞大的意志，正在古道的尽头等待着他们。
那是由无数星灵残魂与信念汇聚而成的，最后的考验与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