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墟市休整，星航启程
凌夜昏迷了整整三日。
这期间，林清月和陆明轮流护法，在这片刚刚经历大战、能量依旧混乱狂暴的破碎区域，寻了一处相对稳固的巨型水晶残骸内部，开辟出一个简易的洞府。
凌夜的身体状况极其糟糕。强行演化剑心化界雏形，又吞噬部分蚀界之力，导致他经脉多处断裂，剑元近乎枯竭，识海也因过度负荷而布满裂痕，如同摔碎的瓷器。若非轮回剑心坚韧无比，自发运转，不断以微弱的轮回意蕴修复着肉身与神魂，再加上林清月不惜耗费本命寒冰真元为他梳理紊乱气息，陆明以精纯气血之力温养其肉身，他恐怕早已根基尽毁。
然而，危机之中亦蕴藏着机缘。
那被强行吞噬、转化的蚀界之力，虽然狂暴危险，但其本质极高，在轮回剑意的不断磨削下，残存的一丝丝最精纯的毁灭与虚无本源，反而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与他初开的剑界雏形深度融合。他的身体在破败中重塑，经脉在断裂后以更坚韧的方式续接，识海在破碎后以更广阔的形态弥合。
三日之后，凌夜悠悠转醒。
他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锐利逼人，而是变得深邃内敛，仿佛蕴藏着一片正在缓慢轮转的混沌星空。虽然气息依旧虚弱，但一种更加玄奥、更加接近本源的道韵，开始在他周身流转。
“你醒了！”守在一旁的林清月第一时间察觉，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放松。
陆明也立刻凑了过来，咧嘴笑道：“凌兄，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娘的，那可是剑王啊！你居然硬扛下来了！”
凌夜缓缓坐起身，感受着体内糟糕却又蕴含生机的状态，对两人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无妨，死不了。这次……因祸得福了。”
他内视己身，能清晰地“看到”在丹田气海深处，原本凝聚的剑元漩涡中心，多了一团极其微小、却稳定存在的灰蒙蒙气旋。气旋中心，那道轮回剑印若隐若现。这正是剑心化界的根基所在！虽然距离真正的、稳定的剑王界域还差得很远，但种子已经种下，前路已然畅通。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万界墟。”凌夜收敛心神，正色道，“幽骸虽退，但蚀界的追杀不会停止。此地空间已被标记，久留必生大患。”
林清月点头：“你的伤势……”
“路上调息即可。”凌夜语气坚定，“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的方法，前往星灵记录中的古老星域。”
他们之前从木灵族传送而来，定位本就偏差，如今身处万界墟更深处，想要依靠自身横渡混乱虚空，前往明确坐标的星域，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之前在躲避虚空兽时，曾远远感应到某个方向有较强的能量聚集和空间波动，似乎是一处临时聚集点或小型墟市。”陆明回忆道，“或许那里有跨星域传送阵，或者能找到星舟之类的交通工具。”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在万界墟这种地方，能形成聚集点的地方，必然有其生存法则和流通渠道。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动身。凌夜虽然重伤未愈，但初步稳固的剑界根基让他对空间的感知和适应能力大大增强，赶路反而比之前轻松了一些。由陆明指路，他们小心翼翼地在破碎的虚空中穿行。
约莫一日后，一片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由数十块巨大的、仿佛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陆地碎片构成的漂浮“岛屿”。岛屿外围笼罩着一层不断闪烁、明显由多种不同能量体系构成的复合防护光罩。光罩之内，隐约可见一些简陋却坚固的建筑，以及穿梭的人影。一些奇形怪状的舟船，有的如同浮空楼船，有的像是生物甲壳，有的纯粹由能量驱动，正停靠在“岛屿”边缘的简易码头上。
一股混杂着各种生灵气息、交易喧嚣和淡淡血腥味的混乱氛围，从那里散发出来。
“万界墟市……”凌夜目光微凝。这种地方，往往是亡命徒、探险家、逃犯和商队的聚集地，龙蛇混杂，机遇与危险并存。
三人收敛气息，降低了存在感，朝着墟市的入口飞去。入口处有气息彪悍、种族各异的守卫，简单地收取了一些从黑煞盟成员身上搜刮来的、蕴含纯净能量的虚空结晶作为“入城费”，便放他们进去。
踏入光罩之内，喧闹声扑面而来。街道（如果那些坑洼不平、连接着不同建筑的小路能被称为街道的话）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出售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未知巨兽的骸骨材料、奇异的矿物晶体、残破的法器碎片，到某些特殊世界的特产、甚至是奴隶和情报。
在这里，能看到身高丈许、皮肤如同岩石的巨人，也能看到背生透明薄翼、只有巴掌大小的精灵；有笼罩在黑袍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巫妖，也有驾驶着简陋机械构装的侏儒技师。语言各异，但大多通过神识波动或者某种通用的交易符箓进行交流。
法则只有一条：墟市管理者（一个由几位实力最强的摊主组成的松散联盟）划定的范围内禁止厮杀，违者共诛。除此之外，弱肉强食。
凌夜三人目标明确，直接寻找能够提供远距离星航服务的地方。他们穿过嘈杂的摊位区，来到了靠近“码头”的区域。这里相对安静一些，有几座看起来像是办事处的建筑。
他们走进一座挂着“星骸舟会”牌子、由某种巨兽头骨改造而成的建筑。内部颇为宽敞，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睛眯成一条缝、头顶长着两根触须的异族老者，正趴在一张堆满卷轴的桌子上打盹。
感受到有人进来，老者懒洋洋地抬起头，触须微微晃动：“租船？买票？还是发布护航任务？”
“我们需要前往‘天枢星域’。”凌夜直接说道，同时释放出一丝自身的气息。虽然虚弱，但那经过剑心化界洗礼后的本质，依旧让老者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丝。
“天枢星域？”老者坐直了身体，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那可是个遥远又古老的地方，靠近已知星域的边缘了，路上可不平静。常规的公共星舟不去那里。”
“有什么办法？”林清月问道。
“三个选择。”老者伸出三根手指，“一，租用一艘小型星骸舟，自己开过去。优点是自由，缺点是贵，而且需要自己应对虚空危险，看你们的状态……”他打量了一下脸色苍白的凌夜，摇了摇头。
“二，搭乘前往‘黑湮星带’的商队星舟，那是距离天枢星域最近的中转站之一，到了那里再自己想办法。这是最经济实惠的方式，但时间不确定，而且黑湮星带本身就是个混乱之地。”
“三，发布特定航线的雇佣任务，看看有没有强者或者专门的探险队接单。价格最高，但如果找到靠谱的，安全性也相对最好。”
凌夜沉吟片刻。自己租船不现实，他们三人都不擅长星舟驾驶，且他需要时间疗伤。发布雇佣任务目标太大，容易暴露。第二个选择最为合适。
“搭乘前往黑湮星带的商队，最近的一批什么时候出发？”
老者翻了翻桌上的一个水晶簿子：“巧了，‘铁岩商会’的一支运输队，三个标准墟日后出发，目的地就是黑湮星带。他们常年跑这条线，信誉还算可以。船上还有空余的客舱，不过价格不菲，每人十块上品灵晶，或者等值的能量结晶、稀有材料。”
十块上品灵晶，对于普通剑宗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凌夜身上并无太多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但他从青霖界和之前击杀的敌人那里，获得了不少高品质的木灵结晶、虚空兽核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他取出部分物资，与老者完成了交易，拿到了三枚刻着“铁岩”字样和简易星图的黑铁令牌。
“三个墟日后，卯时三刻，三号码头，‘磐石号’。”老者将令牌递过来，又提醒了一句，“铁岩商会虽然信誉尚可，但黑湮星带鱼龙混杂，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离开星骸舟会，三人又在墟市中采购了一些疗伤丹药和必要的补给。凌夜特意购买了一些有助于稳定神魂、修复识海的珍贵药物，他识海的伤势比肉身更麻烦。
随后，他们寻了一处提供临时洞府租赁的地方住下，抓紧最后的时间休整。
洞府内，凌夜盘膝而坐，吞下丹药，全力运转轮回剑诀。丹田内那灰蒙蒙的剑界气旋缓缓旋转，吸收着丹药之力，并引动周围稀薄的虚空能量，一丝丝地修复着伤势，稳固着境界。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轮回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剑心化界虽然只是雏形，却让他拥有了部分干涉、定义小范围空间规则的能力，这无疑是巨大的提升。
林清月和陆明也在各自调息，消化着这段时间的经历，修为亦有所精进。
三个墟日转瞬即逝。
这一日，卯时三刻，凌夜三人准时来到了三号码头。
一艘庞大、古朴、通体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船身布满各种撞击和能量灼烧痕迹的巨型星舟，正静静地停泊在那里。舟首刻着“磐石”两个古朴大字，散发着沉稳厚重的气息。这便是铁岩商会的“磐石号”。
验过令牌，登上星舟。一名穿着商会制服、面色冷硬的中年修士将他们引至客舱区域。客舱颇为简陋，但胜在干净，且有简单的隔音、防护阵法。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磐石号”庞大的船身缓缓升起，外围的复合防护光罩亮起，船身符文流转，猛地一震，便撕裂了万界墟混乱的空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无垠的黑暗虚空之中。
凌夜站在客舱狭窄的舷窗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逐渐缩小的万界墟市，以及前方那浩瀚无垠、星辰点缀的黑暗星空。
新的征程，已然开启。
天枢星域，黑湮星带，以及那缥缈的“原初之星”线索，正在前方等待。
而暗处，蚀界的阴影，依旧如跗骨之蛭，紧随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