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九章：雾瘴求生，古祭坛秘
迷魂雾瘴，名副其实。
五色斑斓的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翻涌。视线在这里失去了大部分作用，超过十丈便是一片模糊混沌。更棘手的是，这雾气不仅能遮蔽视线，更能侵蚀、干扰修炼者的神识探查。凌夜尝试将灵觉延伸出去，却感觉如同陷入泥沼，范围被急剧压缩到不足五十丈，而且感知到的景象也扭曲模糊，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吸入肺中，隐隐带来一丝眩晕和刺痛感。显然，这雾气本身也含有毒性，虽然不烈，但若长时间滞留，足以让本就状态不佳的他们雪上加霜。
“这鬼地方……咳咳……”陆明刚想抱怨，吸入一口雾气，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尽量少说话，运转功法抵御毒瘴。”凌夜低声道，声音在寂静的雾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左肩的伤口已被林清月用随身携带的灵药简单包扎，鲜血暂时止住，但内里的剑气残留仍需时间驱除。
“追兵的气息……好像感觉不到了。”幽影如同真正的影子般贴在众人身后，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在这雾瘴中，连她最擅长的气息追踪和潜行都受到了极大限制。
“不可大意。”千机手中托着一个不断闪烁、指针乱转的罗盘，眉头紧锁，“此地能量场混乱至极，我的阵盘和罗盘几乎失效。那些杀手精通追踪隐匿，未必会被完全阻挡，很可能也在附近摸索。”
星瞳闭目感应片刻，周身有微不可查的星辉流转，随即睁开眼，摇了摇头：“星辰之力在此地也被扭曲，难以借力辨向。我只能勉强感应到……西北方向，似乎有某种……异常的能量汇聚点，很微弱，但与其他地方的混乱不同。”
异常的能量点？
凌夜心中一动。在这种绝地，异常往往意味着未知的危险，但也可能隐藏着一线生机。他们现在如同无头苍蝇，盲目乱闯只会加速消耗，若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或者能利用的地形，或许能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就去那里。”凌夜当机立断，“大家跟紧，注意警戒四周，这雾瘴里恐怕不止有追兵。”
一行人调整方向，在星瞳那微弱感应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向西北方移动。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四周是永恒不变的五彩迷雾，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声和细微的脚步声。
这种环境对心志是极大的考验。未知的恐惧、伤势的折磨、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那些石头呈黑褐色，形状怪异，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而在石林中央，似乎矗立着一座模糊的、由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建筑轮廓。
“就是那里。”星瞳肯定地说道，脸色却更加苍白，显然持续感应对她消耗不小。
随着靠近，那建筑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残破的圆形祭坛，由巨大的青黑色石块堆砌而成，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暗绿色藤蔓，刻满了风雨侵蚀后模糊难辨的古老纹路。祭坛不算高大，却散发着一种苍凉、古朴、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祭坛周围数十丈范围内，雾气明显稀薄了许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连那甜腻的毒瘴气味也淡了不少。
“这祭坛……似乎在排斥雾瘴？”林清月观察着四周，轻声说道。
“嗯，这里的能量场相对稳定。”千机看着手中终于不再疯狂乱转的罗盘指针，松了口气，“祭坛本身似乎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力场。”
“暂时在这里休整。”凌夜目光扫过祭坛，轮回剑意隐晦地探查了一番，并未感应到 immediate 的危险，但那股苍凉不祥的感觉依旧萦绕心头。不过，相比于在雾瘴中漫无目的地逃亡，这里至少提供了一个可以稍作喘息的据点。
众人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各自找地方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始处理伤势、运功调息。陆明掏出干粮和水囊分给大家，虽然味道粗粝，但此刻无疑是恢复体力的必需品。
凌夜盘膝坐在祭坛边缘，吞下几枚疗伤和恢复剑元的丹药，默默运转功法。苍龙轮回剑横于膝上，剑身微微嗡鸣，灰白色的轮回剑意在他周身流转，缓缓驱除左肩伤口处残留的异种剑气，同时抵御着周围环境中无处不在的微弱毒瘴侵蚀。
他的心神却并未完全沉入疗伤，一部分灵觉始终外放，警惕着祭坛外围那翻滚的五彩迷雾。黑袍杀手的身影如同阴霾，挥之不去。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祭坛范围内的稳定，让众人得到了难得的恢复机会。伤势最轻的幽影主动承担起警戒任务，她的身影融入祭坛石柱的阴影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凌夜左肩的伤口在丹药和剑意双重作用下已开始愈合，消耗的剑元也恢复了三四成。他正准备进一步调息，心中忽然警兆乍现！
几乎同时，融入阴影的幽影也发出了无声的警示——有东西靠近！
不是追兵的人类气息，而是一种……阴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波动！来自雾瘴深处！
“戒备！”凌夜低喝一声，豁然起身，苍龙轮回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警兆传来的方向。
其余几人也被瞬间惊醒，纷纷拿起武器，结成简单的防御阵型，紧张地望向那片迷雾。
嘶嘶——嘶嘶——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五彩雾气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快速穿行！
下一刻，数道黑影猛地从雾瘴中扑出！
那并非是人类，而是一种外形极其怪异的生物！它们大约半人高，身体如同由浓稠的黑色淤泥构成，不断滴落粘稠的液体，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没有明确的五官，只在身体上方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尖牙，发出“嘶嘶”的怪响。它们依靠数条滑腻的、如同触手般的肢体移动，速度极快！
“是‘雾魇’！”千机脸色一变，惊呼道，“迷魂雾瘴中特有的妖物，由瘴气怨念和某种阴性能量凝聚而成，物理攻击效果甚微，惧怕至阳至刚或者净化类的力量！小心它们的腐蚀液和灵魂嘶嚎！”
话音刚落，那几只雾魇已然扑至近前！它们裂开的大嘴中发出更加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接冲击灵魂！林清月和星瞳修为稍弱，闻声顿时脸色一白，眼神出现瞬间的恍惚。
“哼！”凌夜冷哼一声，轮回剑意勃发，将那无形的灵魂冲击隔绝在外。他剑势一转，灰白色的剑光不再追求锋锐，而是变得磅礴厚重，蕴含着一股“净化”、“往生”的意境！
“轮回剑意——净化！”
剑光扫过，如同烈日融雪，那扑在最前面的雾魇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淤泥身躯在剑光中迅速消融、蒸发，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只留下一小颗黯淡的、蕴含着精纯阴性能量的黑色晶体。
与此同时，陆明怒吼一声，土黄色罡气包裹全身，如同蛮牛般冲撞，将一只雾魇撞得粉碎，但那飞溅的腐蚀液落在他的罡气上，依旧发出“嗤嗤”声响，消耗着他的力量。林清月剑光如月，清冷皎洁，她的月华剑气似乎对这些阴邪之物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但斩杀效率远不如凌夜的轮回剑意。千机迅速抛出几张火焰灵符，爆裂的火焰对雾魇有一定伤害，但显然不够致命。星瞳则全力催动微弱的星辰之力，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勉强保护自己和附近的千机。
幽影的身影在雾魇之间闪烁，她的匕首攻击对这些能量体效果不佳，但她身法诡异，不断吸引骚扰，为其他人创造机会。
这些雾魇个体实力大约相当于剑宗初期，并不算太强，但它们的攻击方式诡异，不畏死亡，而且数量似乎……越来越多！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从雾瘴中涌出的雾魇已经超过了十只！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不能被困在这里！”凌夜眼神锐利，他注意到这些雾魇似乎是被他们这些“生人”的气息吸引过来的。祭坛虽然能排斥雾瘴，却无法阻挡这些雾瘴中诞生的妖物！
他一边挥剑净化扑上来的雾魇，一边目光快速扫过身后的古老祭坛。那祭坛上的模糊纹路，在雾魇出现后，似乎隐隐有微光流转？
是错觉吗？
不！不是错觉！
就在一只雾魇试图绕过凌夜，扑向正在全力支撑护罩的星瞳时，祭坛中心一块刻满奇异符号的巨石，突然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芒！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那扑向星瞳的雾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溃散，比被凌夜的轮回剑意净化得还要彻底！
紧接着，整个祭坛的纹路都开始逐一亮起淡金色的微光，虽然光芒十分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一股古老、庄严、带着驱邪净化意味的力量场，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些疯狂扑击的雾魇，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恐惧的嘶鸣，纷纷后退，不敢再踏入祭坛光芒笼罩的范围，只在边缘的雾气中焦躁地徘徊，幽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上的众人。
“这祭坛……在保护我们？”陆明喘着粗气，看着周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雾魇，又惊又喜。
凌夜却没有放松，他紧盯着祭坛上那些明灭不定的古老纹路，眉头紧锁。这祭坛的力量似乎被激活了，但……太微弱了，而且给他一种极其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的感觉。
果然，不过短短十几息时间，祭坛纹路上那淡金色的光芒便开始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那股驱邪净化的力场也随之消失。
徘徊在雾瘴边缘的雾魇们，感应到那股让它们恐惧的力量消失，眼中的幽绿光芒大盛，嘶吼着，再次蠢蠢欲动，缓缓逼近！
“糟了！祭坛的力量耗尽了！”千机脸色难看。
凌夜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苍龙轮回剑。看来，不能依赖这残破的祭坛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迎战蜂拥而上的雾魇时，他体内那一直沉寂的神秘剑魂，忽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渴望和指引意味的波动——指向祭坛的中心，那块刚刚散发出淡金色光芒的巨石之下！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