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把碎纸机的启动键按到底，纸屑在高温激光下化成灰白粉末，顺着通风管道卷入地下回收仓。他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17，人才储备库的同步进度条停在98.6%。陈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名单，封面上的“青苗计划·首批入选人员”字样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刘伟查到了。”她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举报信是从培训基地东侧配电间投进内网信箱的，监控拍到的人穿着维修工制服，但步态频率和周伟的档案记录吻合度超过85%。”
林辰没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将系统验证层级从二级提升至三级。他调出周伟过去三个月的公务行程，发现其中有四次出现在不同部门的档案调阅记录里，签字人却不是他本人。屏幕闪烁，一条新消息弹出：组织部确认，被举报的学员父亲确实在河东区环卫车队任职，但已于两个月前病退，无任何违规记录。
“把周伟的权限全部冻结。”林辰说，“从今天起，所有涉及‘青苗计划’的操作，必须双人验证，指纹加动态口令。”
陈雪点头，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那个发现投影漏洞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李婷，28岁，前年考进西城区街道办，基层考核连续三年优秀。”
林辰在名单上找到她的名字，旁边标注着“政策溯源能力S级”。他想起她在考场蹲在积水里给商户画排水图的样子，笔记本上贴满不同颜色的便签，每一张都对应一项政策条文或历史案例。
第二天上午九点，培训基地会议室。二十名入选学员围坐在椭圆桌旁，终端屏幕同步显示着最新的考核任务：模拟某老旧社区加装电梯引发的纠纷调解。林辰坐在观察室，面前三块监控屏分别显示现场画面、操作日志和情绪波动曲线。
主考官刚宣布开始，07号学员就调出了补偿方案模板。林辰放大他的操作界面，发现引用的仍是废止版本。他按下通讯键：“启动政策溯源检测。”
所有学员的终端瞬间弹出红色提示框：“检测到引用文件版本过期，请查阅2024年3月更新的《既有住宅增设电梯实施细则》。”
07号学员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翻找资料，而李婷已经调出最新文件，并在备注栏标注了与旧版的关键差异。
林辰切换到后台日志，看到她五分钟前就主动查询了政策更新公告。他调出她的档案，发现她在街道办期间曾独立处理过十七起类似纠纷，调解成功率100%。
中午休会时，刘伟送来一份纸质报告。“周伟今天早上去了组织部，要求调阅‘青苗计划’的初筛标准。”他低声说，“说是‘例行检查’。”
林辰冷笑一声：“让他查。把初筛标准公开挂到内网，附上每一条筛选依据的出处。”
下午的实战推演升级为跨部门协同任务：某工业园区因环保整改面临停工，需在48小时内协调企业、环保局、人社局和街道办四方达成共识。系统自动生成随机变量——银行临时收紧贷款、员工集体请愿、媒体记者到场拍摄。
李婷所在的小组迅速分工，她主动承担对外沟通，用政策条文逐条回应企业代表质疑，并提出分期整改、政府贴息的替代方案。当模拟记者提问“是否存在选择性执法”时，她直接调出近三年同类企业的处罚记录，做成对比图表现场展示。
林辰看着她的操作节奏，忽然问刘伟：“她以前做过新闻发言人？”
“没有，但她在大学辅修过公共关系，毕业论文是《基层治理中的舆情应对策略》。”
林辰点头，打开人事系统，在李婷的名字后标注“重点培养对象”，并设置自动提醒：每季度跟踪其任务完成情况、群众满意度和跨部门协作评分。
傍晚六点，推演结束。林辰走进会议室，二十双眼睛齐刷刷望来。他没说话，只是将一份文件放在会议桌中央——《关于建立河东区青年干部动态评估机制的通知》，落款是区政府办公室。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入选学员’，而是‘青苗干部’。”他说，“每三个月进行一次能力重评，不合格者退出，空缺名额由后备库递补。表现突出的，直接进入区级重点项目组。”
有人低声议论，李婷却只是默默翻开笔记本，贴上一张新的黄色便签，写下：“动态评估，季度轮换。”
林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停在李婷身上：“下周开始，你们将参与真实项目。第一个任务：协助完成全区老旧小区燃气管道改造的居民意见征询。”
散会后，陈雪递来一份加密文件。“周伟的权限冻结触发了预警，他向区纪委提交了‘程序违规’的书面质疑。”
林辰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签名处的笔迹与举报信高度相似。他打开通讯录，找到李建国的号码，输入一条简短信息：“北斗已定位完毕。”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监控画面显示，李婷还在会议室，独自整理刚才的推演记录。她撕下一张便签，折成小船，放进窗台的水杯里。水波轻晃，纸船缓缓打转，撞在杯壁上，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