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落定,金凡霍然起身,袖袍一振,正式展开战前准备。洞府中央,他以十颗灵光流转的中品灵石为基,指尖翻飞,迅速刻画《战天模拟阵》的繁复符文。地面符文如龙蛇游走,光芒渐盛,不多时便幻化出玄天真人威压凛然的战场虚影,杀气腾腾,宛若亲临。紧接着,他取过玉简,盘膝而坐,心神沉入玉简古奥纹路,逐字逐句参悟宗门竞技规则——此战关乎大道,每一条款都需烂熟于心,确保行不悖法,战不逾矩。最后,他屏息凝神,双掌结印,开始吸收灵石灵力,只见丝丝缕缕的灵光自灵石涌出,如清泉般汇入丹田,滋养着此前历练所耗的本源。
备战进入白热化,整个洞府俨然化作一座疯狂运转的炼体熔炉。黑暗中,光影交错,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刹那间,金凡金身法相轰然展开,三尺金霞骤然暴涨,双拳裹挟雷霆之势,狠狠砸向阵法幻化的玄天虚影,拳风炸响撕裂空气,卷起碎石激撞洞壁!
转瞬间,他汗透重衫,眼神却锐利如鹰,身形陡然化作一道残影,施展出精妙绝伦的虚空步,脚下阵脚符文迸射刺目流光,险之又险地避开模拟阵法轰下的九天惊雷!
又一瞬,他索性褪去上衣,古铜色皮肤滚着油亮汗珠,双臂肌肉虬结,疯狂吸收着灵石灵力,豆大的汗珠砸落地面,刺痛眼眸也不眨一下,臂上符文却如星辰炸裂般明灭不定!
画面再切,他已静坐案前,玉简蓝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眸光深邃,符文在识海中飞速流转推演,模拟着千百种战局变化!
如此周而复始,昼夜不息。洞府之内,时而轰鸣如雷,时而寂静如死。金凡眼中再无他物,唯存那场决定命运的证道之战。每一滴汗水都淬炼着战魂,每一次轰击都铸成信念之碑——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他的决心,已化作脚下坚不可摧的大道基石。
三日期限,终于走到最后一刻。
万仞峰顶,罡风凛冽。金凡孑然独立,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身姿挺拔如一柄刺破亘古寂静的绝世孤剑。脚下,群峰如黛,在墨色夜幕下匍匐蛰伏,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山峦阴影之外,一片赤红天际如沸腾的血海般低垂,沉沉压来——那是天陨战场已然睁开的嗜血巨眼。阴风自峰底深渊呼啸而上,卷着九幽寒气与血煞扑面而来,刮过脸颊生疼,每一缕风都似藏着无形刀刃,带着金属锈蚀的刺鼻腥气。头顶,铁灰色雷云如烧红的铁锅倒扣苍穹,无数电蛇在其中狂舞奔腾,蜿蜒千里,沉闷的雷声如同亿万柄仙兵在九天之外铿锵交击,刺目的电光撕裂夜幕,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这股源自天地的磅礴威压,浸透了金凡身畔的每一缕风、每一粒尘埃,直令人神魂战栗,几欲跪倒。
金凡缓缓抬起头,深深吸入一口混杂着硫磺与血腥的浑浊空气。这口气如滚油泼入烈火,瞬间引爆了他体内沉寂的力量。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咆哮,如岩浆熔流,筋骨齐鸣,发出龙吟般的低沉震响。“终于……来了!”这三个字在他心中炸开,如青铜古钟在识海轰鸣。他与玄天真人的纠葛已逾百年,既有师徒情深如海,亦有理念相悖的鸿沟深若幽冥;此刻,所有纠缠与羁绊,都将在这片以天地为熔炉、血火为薪柴的战场上,做一个了断,一个最终的决断!
胸腔之中,既有潜龙困于渊薮千年、一朝破壁腾飞的郁气喷薄,亦有一丝微茫如寒冬冰棱刺过心头——玄天真人执掌天道权柄,自己以凡躯逆抗天命,此战胜负关乎大道存亡!然而,这丝转瞬即逝的犹疑,旋即被丹田暴涌的热血焚成灰烬!面对天际那片象征着无上威压的赤红,金凡的瞳孔猛地一缩,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两簇金精烈火,越发明亮,越烧越旺——纵使此战粉身碎骨,殒命于斯,他金凡的名字,也要化作划破万古长夜的流星,如惊雷般响彻九天十地!
“玄天……”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直指血色天幕,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撞散在肆虐的风雷之中:“今日,便让你我之血,洗尽这天地尘埃,看谁能执掌这大道乾坤!”
话音落,再无半分留恋。金凡身躯化作一道金线冲天而起,霎时间,万丈金芒骤然爆发,如神剑出鞘劈开层叠墨云,辉煌耀目,化作横贯天地的金色剑罡,将沉沉夜色与滚雷枷锁劈得粉碎!他疾掠而过的轨迹,灼热异常,在铅灰色天幕上烙下灼热轨迹,宛如太古神只刻下的宣战符文,无可置疑,不容亵渎!
那道开天辟地的金光,如陨星般义无反顾,朝着远方那片沸腾如血的天幕疾驰而去。那血色天幕,正是天陨战场的入口,此刻如一头苏醒的混沌巨兽,正随着雷云翻涌缓缓开合,吞吐着足以让神魔俱灭的毁灭气息——天劫轰鸣,雷光如昼,宿命的齿轮与逆天的剑刃,即将在这天地之间,轰然相撞,劈开新的命运篇章!
画面一转,回到洞府之内。烛火摇曳,将墙壁上的剑影拉得颀长。金凡正俯身案前,手指轻抚过泛黄的卷宗,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纸上的字迹看穿。一旁,他的挚友兼得力助手林逸,端着茶盏凑过来,青瓷杯沿还沾着半片茶叶,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担忧。
“金凡,”林逸将茶盏搁在案上,压低声音问道,“你对玄天真人这老怪物的功法路数研究得如此透彻,莫非真打算明日在天陨战场上,与他正面硬撼?”语气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金凡闻言,缓缓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坚定如磐石:“林逸,你我相识多年,岂不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玄天真人修为深不可测,堪称我生平最强劲敌,若不将他的底细摸清摸透,此战何谈胜算?又如何制定破敌之策?”
说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重重点在卷宗上“追星踏月”四字上:“你且看这里,记载着他这套身法的玄妙。此身法速度奇快,几近瞬移,轨迹飘忽不定,更能在高速移动中做出匪夷所思的变向,尤其是向左后方的旋身规避,几乎已成他的本能。而且,据我推演,他在高速冲刺之后,十有八九会衔接杀招,我们若能预判出他的变向轨迹,便可抢占先机,攻其不备!”
林逸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追问道:“那他那招‘影遁归虚’呢?据说能完全融入周遭环境,隐匿气息,神出鬼没,这又该如何防备?”
金凡指尖轻叩案几,木屑簌簌落下,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术确是诡谲难缠。但古籍有载,此术并非无迹可寻,它需借助‘阴影’或‘水汽’等媒介方能发挥最大效用。而且,我曾反复观看他过往对战的影像石,发现在光线明亮、毫无遮挡的空旷之地,他隐匿身形的瞬间,空气会产生一丝极其微弱、常人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这便是破绽!只要我们全神贯注,细心捕捉,未必不能发现他的踪迹。”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更为关键的是,根据我的测算,他施展‘影遁归虚’后的半息至一息之间,是他转换位置、准备发动突袭的关键时刻。我们若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保持最高警惕,或可避开他致命的一击。”
林逸听得心服口服,眼中满是敬佩之色,由衷赞叹道:“金凡,你真是心细如发,连这等细微之处都观察得如此透彻!如此一来,我们便多了几分胜算。对了,”他话锋又一转,脸色凝重如铁,“那他的杀手锏‘七寸追魂指’呢?据说中者魂飞魄散,形神俱灭,这可是防不胜防的致命杀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