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整个天师府正殿前的广场上，落针可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道士，全都石化当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
张灵玉师兄……
那个天师府年轻一辈的骄傲，那个已经将雷法修至高深之境的天才……
竟然被小师叔用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击退了七八步？
而且看样子，还吃了不小的暗亏？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修行的认知！
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有炁的碰撞，没有术法的对决，小师叔身上甚至连一丝炁的波动都没有。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然后，张灵玉师兄就败了。
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如此的……匪夷所思。
张灵玉呆呆地靠着冰冷的石柱，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无法理解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炁的对抗。
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在那根手指点上来的刹那，他感受到的不是任何一种他所熟知的炁！
“这……这是什么……”张灵玉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道看似缓慢，实则一步百米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场中。
来人鹤发童颜，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朴素道袍，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邻家老爷爷。
但当他出现的瞬间，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连风都对他致以敬意。
正是龙虎山的老天师，异人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张之维。
他刚才在后山，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在那一刻，即便是他这位见惯了风浪的绝顶高手，那双古井无波的瞳孔，也骤然收缩了一下。
眼中，有一道旁人无法察觉的精光，一闪而过。
“呵呵呵，灵玉啊，跟你小师叔切磋呢？”
老天师走上前来，笑呵呵地开口，就像没看到张灵玉苍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样子，主动打着圆场。
“年轻人嘛，相互印证一下修为是好事。不过，点到为止就好，点到为止。”
“师……师祖……”
张灵玉看到老天师，这才如梦初醒，脸上又是羞愧又是震撼，结结巴巴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行了，看你气息有些不稳，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了。”
老天师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给张灵玉任何解释的机会。
“回去好好调息一下，顺便把《清静经》抄个一百遍，磨磨你这急躁的性子。”
“是，师祖。”张灵玉不敢违逆，虽然心中有万千疑问，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老天师和方游各行了一礼，然后才面色复杂地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索与迷茫。
老天师支开了张灵玉，也挥手让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弟子们散去。
很快，偌大的广场上，就只剩下了他和方游两个人。
老天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转过身，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变得无比深邃。
他一步步走到方游面前，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小师弟啊。”
老天师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凝重。
“刚才那一下，是什么名堂？”
来了。
方游心中早有预料。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手，绝对瞒不过老天师这双火眼金睛。
面对老天师那仿佛能将自己里里外外看个通透的眼神，方游心中飞速盘算。
系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那是他最大的底牌。
但刚才那种力量，也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就是每天在这山顶上睡觉，睡着睡着，就老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一直在跟我说什么‘力之极致，破碎虚空’之类听不懂的话。”
“刚才灵玉师侄打过来，我脑子一热，就学着梦里那个老爷爷的样子比划了一下，然后……然后就那样了。”
他说完，还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这个解释，破绽百出，但又是眼下最好的说辞。
在这个存在“炁”这种超凡能量的世界，梦中得道，顿悟神功，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老天师张之维，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广场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方游甚至能感觉到，老天师的目光锐利了许多。
就在方游愈发感觉不自在的时候。
老天师那张严肃的脸，突然舒展开来。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整个山巅的云海都为之翻滚！
“好！好一个梦里学来的力之极致！”
“好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老天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方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笑了半晌，老天师才停了下来，他再次看向方游，眼神中的震撼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别人看不出来，他张之维还能看不出来吗？
刚才那一瞬间，方游体内涌现的力量，与这个世界所有异人修炼的炁，截然不同！
一个让他自己都心神剧震的念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莫非……
莫非我十年前捡回来的这个小师弟，并非凡人……
而是传说中，那种生而知之，自带无上传承的……
“天生圣人”？！
想到这里，即便是以老天师的心境，心脏也忍不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走上前，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方游的肩膀。
他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好孩子。”
“今天这事，刚才那一下，除了我，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
老天师的眼神无比严肃。
“记住，你的道，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同。”
“所以，这条路，得你自己走下去！”
“天塌下来，有我这个老头子给你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