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旧怨
灰色之城污浊的空气被抛在身后，裂谷粗粝的风带着熟悉的尘土和兽类气息扑面而来。林狩背着狭长的“寒羽”刀鞘，腰间“蝰蛇”双刃铳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物传来，手中沉重的金属源晶箱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和能量。底层洞穴里弥漫的草药味和铁脊粗重的呼吸声，成了此刻唯一的归处。
锈爪等几只铁脊犬立刻围了上来，低低呜咽着，眼神里带着疲惫和担忧。铁脊依旧趴在兽皮上，右爪包裹着厚厚的药膏，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但依旧虚弱。它艰难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向林狩，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哼。
林狩放下源晶箱，走到铁脊身边蹲下。他拿出一块温润的下品源晶，贴在铁脊的额头，引导着其中温和的能量缓缓注入，滋养它受损的筋骨和内腑。铁脊舒服地眯了眯眼，呼吸更平稳了些。
“守好。”林狩对锈爪传递意念。有了充足的源晶，铁脊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源晶转化为实力，同时处理掉手中那些价值不高却占地方的“零碎”。
他从角落的皮袋里翻出那些品质驳杂的晶甲碎片、几块蕴含微弱火能的劣质矿石、还有几根从地龙身上剥取、但处理得不够完美的酸蚀利齿。这些在裂谷兽栏内部交易价值有限，但在底层黑市，总能换到些实用的东西。
裂谷底层区域，靠近贫民窟边缘的垃圾场。这里是熔炉城巨大阴影下最混乱肮脏的角落之一，空气中混杂着金属锈蚀、腐烂有机物和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气味。巨大的废弃金属构件堆积如山，形成迷宫般的结构。酸液鼠群在锈蚀的管道和车架间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刺耳的啃噬声。一些铁喙雀扑棱着金属化的短翅，啄食着金属表面滋生的苔藓和微小的变异菌类。
林狩的身影出现在垃圾场边缘一条相对“宽敞”的通道口。这里自发形成一个小型黑市集散点，几个用锈蚀铁皮和破帆布搭成的简陋摊位散布在巨大的齿轮残骸和断裂的混凝土梁柱之间。摊主多是些气息在觉醒境中后期、眼神警惕而油滑的底层拾荒者或小贩。
他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意。腰间那对造型凶悍、带着合金短刃的“蝰蛇”铳，背后狭长的刀鞘，以及身上隐隐透出的气息，都让这些底层混迹的老油条们明白，这不是个好惹的主。
林狩走到一个相对干净的摊位前。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摊位上摆着些处理过的低级变异兽肉干、浑浊但能饮用的过滤水、以及一些锈蚀的工具零件。
“收东西？”林狩将装着零碎材料的皮袋放在摊位上。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扫了林狩一眼，又看了看皮袋，慢吞吞地打开。他拿起一块晶甲碎片掂了掂，又看了看那些劣质矿石和地龙利齿。
“碎片驳杂，提炼费劲…矿石火能弱，杂质多…利齿处理手法糙，酸蚀腺体残留破坏了骨质…”老头絮絮叨叨地挑着毛病，但手上动作不停，“打包，三十块下品源晶。或者换等值的肉干和水。”
这个价格比林狩预想的还要低一些，但还在接受范围内。他正要点头，一个粗嘎、带着明显液压装置嗡鸣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红人，林大驯兽师吗？怎么，在裂谷兽栏混不下去了，又滚回这垃圾堆里捡食儿了？”
林狩眼神瞬间冰冷，缓缓转身。
通道口，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男人堵在那里。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贪婪，最醒目的是他的下颌——整个下巴连同部分脸颊都被替换成了粗糙的暗银色金属结构，两片厚重的液压钳般的金属颚一张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刺耳摩擦声，咬合力足以轻易夹断钢筋！正是熔炉城贫民区的矿坑监工，“铁下巴”巴克！
巴克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同样穿着工装、但眼神凶狠的打手。他们手里拎着沉重的合金扳手或焊枪改造的简陋电击棍，气息都在觉醒境后期到巅峰。这显然是巴克在贫民区纠集的打手。
“听说你在裂谷发了笔小财？”巴克液压钳般的金属下巴开合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独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还弄了几条不错的狗？怎么，发达了就忘了老东家？忘了是谁赏你饭吃，让你在这垃圾堆里活下来的？”
林狩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巴克，熔炉城黑石集团最底层的工头之一，仗着一点微末权势和改造的下巴，在贫民区作威作福。自己当初为了活下去，确实在他手下的矿坑干过最危险的活，换取微薄的口粮。显然，自己在裂谷的动向，尤其是带着状态明显不同的铁脊犬群返回底层区域，没能瞒过这地头蛇的眼睛。巴克是闻到味了。
“你那些狗呢？藏哪儿了？”巴克向前逼近一步，金属下巴的嗡鸣声加大，“老子最近正好缺几条好狗看场子！识相的，把狗交出来，再孝敬点源晶，以前的事老子可以当没发生过！不然……”他狞笑着，液压钳猛地一合，发出“锵”的一声刺耳爆响！
他身后的四个打手也狞笑着围了上来，手中的扳手和电击棍晃动着，封住了林狩的退路。垃圾场其他摊主和零星的路人见状，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林狩的目光扫过巴克和他身后的打手。一个蜕变境巅峰，四个觉醒境。若是以前，确实棘手。但现在……
他缓缓抬起手，没有去拔背后的长刀，而是握住了腰间“蝰蛇”双刃铳那包裹着防滑胶木的冰冷枪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狗没有。”林狩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源晶也没有。想死，可以成全你。”
“找死！”巴克被林狩的态度彻底激怒！一个以前在他手下讨饭吃的穷小子，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低吼一声，覆盖着金属的粗壮手臂肌肉贲张，带着液压助力的恐怖力量，一拳狠狠砸向林狩的面门！拳风呼啸，势大力沉！
几乎在巴克动手的瞬间，他身后的四个打手也同时发难！两人挥舞着沉重的合金扳手，带着风声砸向林狩的双肩！另外两人则挺起滋滋作响的电击棍，狠狠捅向他的腰肋！配合默契，显然是惯于围殴！
面对这上下左右同时袭来的致命攻击，林狩动了！
脚下《戍土引》带来的沉稳之力爆发，身体如同磐石般钉在原地，却又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一个侧身！巴克那势大力沉、带着液压嗡鸣的重拳擦着他的鼻尖轰过！砸在后方一个废弃的金属油桶上！
轰！
厚实的铁皮油桶瞬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同时，林狩握枪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拔出！
砰！砰！
两声低沉而震撼的枪响几乎不分先后，在垃圾场刺耳的回荡！
冲在最前面、挥舞合金扳手砸向他左肩的那个觉醒境巅峰打手，胸口瞬间炸开两团刺目的血花！特制的合金弹头轻易撕裂了他简陋的皮甲和肌肉！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打得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锈蚀管道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气！
另一名砸向林狩右肩的打手扳手刚刚挥到一半，眼前一花，就看到同伴胸口爆开的血洞！他惊骇欲绝，动作下意识地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林狩拔枪的右手并未收回，而是顺势向下一沉！枪管下方那截一尺长的、带有锋利锯齿的合金短刃，借着身体侧转下沉的力道，如同毒蛇出洞，由下至上，狠狠一撩！
嗤啦！
刺耳的金铁摩擦切割声响起！
那名打手挥下的合金扳手，连同他握着扳手的右臂手腕，被锯齿短刃硬生生切断！断臂和扳手当啷落地！打手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狩的动作毫不停顿！撩起的短刃顺势向内一划！
噗嗤！
锋利的锯齿刃尖精准地划开了打手的咽喉！惨叫声戛然而止！
另外两个手持电击棍捅向林狩腰肋的打手，攻击才刚刚递出一半！眼前发生的血腥一幕让他们魂飞魄散！一人惊恐地想要后退，另一人则歇斯底里地将滋滋作响的电击棍狠狠捅出！
林狩的左手不知何时也已拔出了另一把“蝰蛇”！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那个捅出电击棍的打手面门！
砰！
枪声再响！
那打手的头颅如同烂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了旁边同伴一脸！
最后一名打手彻底崩溃了，怪叫一声，丢掉电击棍，转身就想跑！
林狩看都没看他，左手枪口微移。
砰！
逃跑的背影后心炸开血洞，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从巴克动手到四名打手毙命，整个过程不到三息！垃圾场一片死寂！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和金属硝烟味弥漫开来。远处的酸液鼠被惊得四散逃窜。
巴克保持着出拳砸空油桶的姿势，僵硬地转过头。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林狩，里面充满了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恐惧压制的暴怒！他看到了林狩手中的枪，那绝不是底层黑市能搞到的破烂货！还有那干脆利落、狠辣至极的杀人手法……这哪里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只会驯狗的穷小子？！
“化…化生境？！”巴克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