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我正站在高台查看聚灵阵的运行数据。连接杆表面浮出的纹路已经稳定下来，灵气流动比以往更顺畅。
我刚准备离开，眼角忽然扫到主阵枢纽边缘的一处符文闪烁了一下。颜色很淡，几乎是瞬间就灭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监测图，根本不会注意到。
我停下动作，把刚才那片区域的数据调出来重看。灵气波动频率不对。不是内部过载，也不是地脉自然起伏。这种节奏，像是有东西在外围低速穿行，刻意避开侦测点。
我立刻打开边境预警阵的三日回溯记录。南侧山脊线连续七次出现红光闪现，每次不到半息，位置呈直线移动。这不是偶然触发，也不是野兽路过。是人在试探。
我记得这种手法。停战前最后几次冲突里，妖族探子就是用这种方式绕开防线，摸清我们的布防节点。他们不攻击，只观察。现在又来了。
我转身走下高台，直奔药田。苏芸还在田边守着湿度计，见我过来，抬头问：“出事了？”
“你带的人今晚都在哪片作业？”
“东坡二级梯田，三个组轮班，每组三人。”
“从现在起，夜间所有行动必须五人一组，不能再少。非必要不开灯，水源区和储物殿周围加派双岗。”我说完，没等她回应，直接往工坊方向去。
路上遇到巡逻队换班，我叫住领头的弟子：“让下一班提前半个时辰上岗，路线按战时预案改，加查西侧溪口。”
他点头跑了。
工坊的门开着，赵玄坐在长桌前清点符箓库存。桌上摆着一叠雷符，边缘带锯齿纹，是他最近主推的新款。见我进来，他放下笔：“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停战期满了。”我说，“妖族探子已经在外围活动。你手里的符不能只用来量产，先把防御体系检修一遍。所有备用符重新激活，检查激发速度和稳定性。”
他脸上的轻松没了，立刻站起来：“要升级警戒？”
“已经升了。你现在就动手，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全部防御符进入待命状态。”
他没再问，直接喊人开始分组作业。
我走出工坊，天还没亮。营地里的灯火比平时少了大半，但人影来回走动的速度明显快了。几个老队员在阵法区来回跑，抱着一堆新的导流石块。
柳青蹲在西北角，正在拆一块旧阵基板。我走过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也感觉到了？”
“南脊七次闪红，间隔规律，是人为。”
他点点头：“我刚让副手把备用监控阵眼全打开了，盲区都补上。另外，在东南洼地埋了三组感应桩，一旦有活物靠近五十丈内，就会传讯到中枢堂。”
“够快。”
“以前吃过亏。他们不来则已，一来就不会只派一个。”
我拍了拍他的肩：“盯紧点，别让他们把底细摸透。”
说完我往议事厅走。天刚蒙蒙亮，广场上已经有执事级的人陆续赶来。我没进屋，站在石阶上等。辰时不到，所有人到齐。
“停战期满了。”我开口，“妖族已经开始侦查。他们不会等太久。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接下来那一战。”
底下没人说话。
“从今天起，全员进入二级战备。轮岗加倍，禁止擅自离岗。所有改造工程暂停，优先保障防御系统运转。药田保留基本维护，其他非必要作业全部停止。我会把最新的巡防图发下去，各区域负责人按图执行。”
老张站在前排，低声问：“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不知道。但他们一定会挑我们最松懈的时候。”
他点头：“那就别给他们机会。”
我看了眼人群：“还有问题吗？”
没人应声。
“散会。各归岗位。”
众人迅速离开。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走远。李师妹经过时顿了一下：“这次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上次我们是守，这次……大家想打。”
我没答话。她转身走了。
我回到中枢堂，墙上挂着整片区域的布防图。刚贴上去的几枚红点标记着新增的感应桩位置。我拿起笔，在南脊线画了一圈，又在西侧溪口加了两个哨点。
门外传来脚步声，王执事进来：“巡逻队在西溪发现了脚印，比普通人大一圈，爪痕明显，不是我们的人。”
我把新标记填上。
“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动。现在谁也不准出去，守住自己的位置。他们来多少，我们就看多少。”
他点头出去了。
我坐在桌前，打开系统界面。一道题目跳了出来：
【当前洪荒阶段：巫妖量劫余波】
【事件关联：妖族重启敌对行动】
【问题：若敌方派出多路探子进行情报搜集，最佳应对策略为何？】
选项浮现出来。我没有立刻选，而是闭眼回想这些年经历过的几次突袭。每一次，他们都是先放人进来，等我们反应过度，再从薄弱处突破。
我点了第三个答案。
系统提示：答对。奖励——《隐袭反制术》残卷，可提升对潜行类敌人的侦测效率。
我把残卷内容快速浏览一遍，其中提到一种反向灵气牵引法，能让探子在移动时留下更明显的痕迹。正好用得上。
我起身走到后院库房，翻出几块未启用的侦测玉牌。按照残卷里的方法，重新刻录符文。两盏茶后，第一批十块完成。我叫来传令弟子：“把这些送到各监控点，替换原有玉牌。安装时不要惊动周围，悄悄换。”
他接过盒子走了。
中午，赵玄来报：三百张雷符已完成检修，全部进入待命状态。工坊开始转产小型预警符，每张可覆盖三十丈范围，一旦感应到异常灵压就会自燃示警。
“够用。”我说，“继续做，每天至少五十张。”
下午，柳青送来一份新图。他在主阵外围加了一圈浮动节点，能主动释放微弱灵气波，类似声呐原理，碰到隐匿目标会反弹信号。
“试过了？”我问。
“在模拟区测过三次，有效距离四十丈，能分辨出是人是兽。”
“铺到南脊和西溪。”
他点头离开。
傍晚，我站在高台上看全营情况。药田熄了灯，工坊只留一扇小窗透光，阵法区每隔一段时间闪一下蓝光，像是呼吸。
远处山林安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我清楚，他们就在那里。
我刚走下高台，一名守阵弟子快步跑来：“南侧感应桩触发一次，持续时间不足一息，信号很弱。”
“位置？”
“靠近第三号监控点，移动方向朝东。”
我让他把数据记下，不要打草惊蛇。
回到中枢堂，我翻开今日记录。全天共发现四次可疑波动，分布在不同方位，但都没有深入。他们在试探，也在找规律。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等我们紧张，等我们乱动，等我们露出破绽。
但我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我吹灭桌上的灯，只留一盏小烛。墙上的布防图在暗光下看不真切，但我记得每一处改动的位置。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巡逻队换岗。他们的步伐比以往稳，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多余动作。
我走到门边，望着营地深处。灯火稀疏，但处处都有人守着。
这一夜，没人睡。
第二天清晨，我又上了高台。东方刚露白，山脊线还罩着一层薄雾。
主阵枢纽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我看过去，发现一根连接杆微微发烫，表面裂开一道细缝，里面透出淡蓝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