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杆裂开的瞬间,蓝光从缝隙里渗出,像水一样顺着金属纹路蔓延。我伸手按住那根发烫的杆子,热意直冲掌心,整座阵基都在微微震动。
这不是预警,是冲击波传来的前兆。
我转身冲出中枢堂,脚步刚踏上高台,远处山脊就腾起一片黑云。那不是雾,也不是尘,是成千上万妖兵列阵前行扬起的气浪。地面开始颤动,药田边的石桩轻轻跳了起来,工坊屋顶的瓦片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们来了,比预想中更快,也更狠。
我举起手中青铜令旗,用力砸向脚边的铜钟。一声、两声、三声。钟鸣穿透晨雾,全营立刻响应。巡逻队迅速退回防区,阵法区亮起一圈赤红符文,工坊内雷符被一箱箱抬出,沿着预设轨道送入发射槽。苏芸带着药田组关闭所有灌溉口,将灵植沉入地下掩体,随后点燃了三枚信号香,青烟笔直升空。
赵玄从工坊跑出来,手里拎着最后一捆雷符。“三百张全部就位,备用符在第二层库房随时可取。”
“打开主阵护罩。”我下令。
柳青在西北角应了一声,双手结印打入阵眼。大地轰鸣,一道半透明的光幕自营地四周升起,与天空中的符文链交汇,形成穹顶状屏障。光壁刚成型,南面山林便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一下接一下,像是踩着心跳敲。
妖族大军在三里外停下。
我看清了他们的阵容。前排是巨象妖将,身高十丈,手持双锤,脚下每一步都震得土石翻飞。中间是羽族飞行部队,密密麻麻覆盖半空,翅膀扇动掀起狂风。后方还有数十辆战车,拉着攻城用的破界弩,每一架都嵌着妖核,闪着暗紫色的光。
这不是试探,是碾压式的进攻准备。
几个新来的弟子站在阵法区边缘,手里的法器微微发抖。有个年轻农灵师咬着嘴唇,脸色发白。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以前听闻妖族凶残,但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成群结队、有组织地杀过来。
我走下高台,一路走向阵法区。
“柳青,浮动节点铺到南脊没有?”
“昨晚就完成了,三十个探测点全在线。”
“好。一旦他们启动冲锋,先用声波反制干扰方向感,再引爆东侧坡道下的埋雷符。”
“明白。”
我又转向赵玄:“雷符分三波次投放,第一波打散前锋,第二波压制空中单位,第三波等他们靠近护罩时贴脸炸。不要节省,今天能用的全给我用上。”
他点头,立即安排人手调整发射角度。
我回到高台时,王执事已经带人把各区域防御数据报了上来。东面压力最大,预计主攻方向;西溪地势低,适合偷袭,需重点盯防;北侧山壁陡峭,暂时安全。我拿起朱笔,在布防图上划了三条线,分别标注优先级。
李师妹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所有岗位人员已确认到位,缺岗两人,是昨夜轮休的守卫,正在赶回。”
“让他们直接去西侧哨塔,别走主道。”
她转身要走,我又叫住她。“告诉所有人,这一战不为逃命,也不为自保。我们守住这里,后面才有更多散修敢站出来对抗妖族。输一次,人心就散了。”
她用力点头,快步离开。
太阳升到头顶时,妖族终于有了动作。前排巨象妖将齐声怒吼,双锤砸地,震波如涟漪扩散。紧跟着,一面黑色大旗在军阵中央升起,绣着一只血瞳乌鸦——那是鲲鹏老祖的标记。
我握紧令旗,指节泛白。
他知道我在这儿,这一仗,也是冲我来的。
鼓声骤然加快,敌阵最前方的妖兵开始移动。起初是慢行,接着加速,最后变成狂奔。地面剧烈晃动,远处树木成片倒下,像被无形巨手推平。空中羽族同时展翅,黑压压一片遮住日光,利爪朝下,直扑护罩。
“准备!”我大喊。
阵法区所有人同时催动灵力,主阵枢纽嗡嗡作响,光幕亮度提升数倍。柳青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血符,激活了浮动节点。刹那间,一圈圈微弱的波纹从营地外围扩散出去,撞上隐匿前行的妖探,立刻引发连锁警报。
三处埋伏点暴露。
“东坡雷符,引爆!”
轰隆几声巨响,山坡崩塌,数十名伪装成岩石的妖兵被炸飞。其中一人临死前扔出一枚毒镖,射向阵法节点,被赵玄提前察觉,一记火符烧成灰烬。
但这只是开始。
正面大军已冲至护罩百丈内。第一波巨象妖将抡起双锤猛砸光壁,轰击声如同雷暴。护罩剧烈震荡,边缘出现裂纹。紧接着,空中羽族俯冲而下,尖喙利爪疯狂撕扯屏障,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剥落。
“第一波雷符,放!”
赵玄一声令下,上百张雷符从发射槽弹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落入敌群。爆炸接连响起,火光夹着焦臭味弥漫开来。十几只大鸟坠落,砸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可更多的补了上来。
“第二波准备,目标高空集群!”
还没等他们装填完毕,敌阵后方突然亮起紫光。那几架破界弩启动了,妖核旋转加速,凝聚出拳头大的能量球。
“护罩收缩!”我大吼,“全员趴下!”
话音未落,三团紫芒激射而来,狠狠撞在光幕中央。轰的一声,整个营地被强光吞没。我被气浪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溢出一丝血。睁开眼时,护罩已经破裂,只剩零星电弧在边缘跳跃。
妖兵趁机猛扑上来。
“第三波雷符,贴脸炸!”我挣扎起身,再次挥动令旗。
最后一波符箓全部激发,在敌群最密集处连环爆炸。火浪翻滚,几十名妖兵当场化为灰烬。可仍有漏网之鱼冲到了营地门口,挥刀砍向残存阵基。
“持兵器者,迎敌!”
我抽出腰间长剑,跃下高台。
老张带着一队弟子冲上去格挡,刀剑相交声此起彼伏。苏芸从药田后方绕出,手里捏着几株毒藤,悄悄缠住一名妖将脚踝,猛地发力拉倒。那人摔倒瞬间,就被三把长枪刺穿胸口。
我正要支援东侧,忽然感到背后寒意袭来。
回头一看,一只翼展近丈的妖鹰正从斜上方扑下,利爪直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