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鳞那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意志的话语，如同寒冰坠地，在死寂的摩诃古族祖地上空回荡。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摩诃天与身旁两位圣品老祖脸色惨白，浑身剧颤，在那如同洪荒神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压下，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更别提开口反驳了。
他们只能艰难地抬起头，用充满了恐惧、不甘与一丝绝望的眼神，望着空中那道白衣身影。
墨鳞也并未期待他们的回答。他的一双仙人瞳中，混沌光芒微微流转，仿佛在翻阅无形的时光长卷。
片刻后，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渐渐化为了一种带着淡淡嘲讽的意味。
“摩诃天，”墨鳞的目光落在下方勉强支撑的摩诃族长身上，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透过时光的尘埃，我看到了许多有趣的往事。比如……你们摩诃古族，口口声声说这‘万古不朽身’是你们守护万古的镇族之宝？”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中的讥诮愈发明显：“可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运气好些的……保管员罢了。不，甚至连保管员都算不上，顶多是……借着不朽大帝当年留下的些许香火情，替真正的主人暂时看管库房的下人。”
“你胡说！”摩诃天脸色涨红，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激动得差点引动体内伤势，嘶声道：“万古不朽身自上古便由我族世代守护，乃是我族根基所在！岂容你在此污蔑！”
“污蔑？”墨鳞嗤笑一声，仙人瞳中光华一闪，一段模糊却蕴含无上威严的景象片段，如同水镜般呈现在所有关注此地的神念感知中——那是一片上古战场，一道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不朽大帝）在与恐怖存在（天邪神）决战前，挥手将一道蕴含不朽真意的光影打入虚空，并留下了缥缈的意念：“此身……留待有缘……摩诃一族，可暂掌信物，以待新主……”
景象虽模糊，但那道伟岸身影的气息和不朽真意却做不得假！那是不朽大帝的印记！
“看清楚了？”墨鳞散去光影，看着脸色瞬间惨白、如丧考妣的摩诃天，语气转冷，“不朽大帝将其留于大千世界，是希望为它找到真正能继承其意志、对抗域外邪魔的新主！而你们摩诃古族，不过是侥幸得到了信物、被允许‘暂时看管’的看门人而已！不朽大帝甚至将大日不灭身、不朽金身的完整修炼法门都交给了你们，这份报酬，已是仁至义尽！”
他目光扫过下方死寂的祖地，声音清晰地传开，引得无数暗中窥探的强者心神剧震，纷纷恍然！
“可惜啊可惜，”墨鳞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数万载时光，占据着最好的资源（信物和功法），族人无数，却连一个能得到万古不朽身认可的都没有！生生把‘暂管’变成了‘霸占’，还恬不知耻地将其视为私产，不容他人染指？真是……废物到了极点。”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大千世界其他几个方向，那里隐隐有着与万古不朽身同源、却截然不同的古老波动（其他四大原始法身），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更何况，五大原始法身，各有其主。那浮屠古族执掌‘无尽光明体’，太灵古族执掌‘太灵圣体’，黑天古族执掌‘夜神古体’，荒古族执掌‘荒祖体’……这四大古族，皆是通过漫长岁月与努力，真正得到了法身本源的认可，乃至深度融合，法身几乎已成为其种族传承的一部分。而你们摩诃古族呢？”
墨鳞嘴角的嘲讽达到顶峰：“守着最强的‘万古不朽身’数万年，却始终像个门外汉，连门都进不去！只能靠着先祖那点情分霸着茅坑不拉屎！与其他四大古族相比，你们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噗——！”
摩诃天听到这里，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气血翻涌，猛地喷出一口血液，身形摇摇欲坠，指着墨鳞，目眦欲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墨鳞这番话，将他摩诃古族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彻底撕下，将他们的无能、贪婪与无耻暴露在了整个大千世界的目光之下！
“无能狂怒，改变不了事实。”墨鳞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摩诃古族祖地深处，那矗立着的、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万古塔，虚虚一抓。
“既然你们保管不利，数万年都未能为它找到真正的主人，那这‘万古不朽身’，我便代为收取了。”
嗡——！
随着他五指微握，整个摩诃古族祖地猛然剧震！万古塔爆发出惊天光芒，塔身剧烈摇晃！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琉璃光影，挣扎着、咆哮着，试图抗拒那股无形的召唤之力！那光影散发着万古不灭、永恒不朽的至高意境，正是万古不朽身的本体！
然而，在墨鳞那蕴含仙人瞳无上伟力的摄取之下，万古不朽身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过短短三息，那庞大的琉璃光影便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骤然缩小，化作一道流光，挣脱了万古塔的束缚，瞬息间跨越虚空，落在了墨鳞的掌心之中，化为一座晶莹剔透、铭刻着无数不朽符文的迷你小塔。
看到世代守护的圣物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隔空取走，摩诃天和两位圣品老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几乎要昏厥过去。
墨鳞却看也没看他们，掌心之中，一缕灰蒙蒙、仿佛蕴含着天地未开、万物归墟意境的混沌气流悄然涌现，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缠绕上那迷你小塔。
“以混沌为炉，炼。”
他轻声低语，那缕看似微小的混沌气流骤然扩散，化作一团人头大小、缓缓旋转的混沌光团，将万古不朽身彻底包裹。
光团内部，仿佛有地水火风重演，阴阳五行生灭，那万古不朽身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仿佛触及了本源恐惧的哀鸣，其内蕴含的浩瀚不朽本源、无数修炼感悟、乃至那一道微弱的灵性，在这最本源的混沌之力冲刷下，如同雪花落入熔岩，迅速被分解、提纯、返本还源，化为最精纯的不朽本源法则碎片。
这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仅仅一秒钟，混沌光团便悄然散去。
那迷你小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团散发着温润不朽意境的琉璃色光液，纯净无暇，再无丝毫杂质与烙印。
墨鳞张口一吸，那团琉璃色光液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他微微闭目，体内那以混沌本源为基、融合了轮回真意的轮回仙体微微一震，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养，轻松便将这不朽本源法则碎片吸收、同化。
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嗯，果然如此。”他轻声自语，“蕴含一丝不朽真意，融入之后，倒是让我的轮回仙体在原有的轮回之力、生生不息特性之外，多添了一丝‘不朽’的特性。肉身强度与恢复力，略有提升。其次，获得了对时空侵蚀的抵抗力。算是……锦上添花吧。”
这提升对他如今的混沌轮回仙体而言，确实微乎其微。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品尝了一道寻常的小菜，并未有太多惊喜。因为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单一原始法身带来的提升，已经极其有限。更何况，他通过仙人瞳，早已窥见了一丝更深层次的奥秘。
“五大原始法身，据说乃是大千世界本源规则所化，蕴含世界基石之力。若能集齐五大法身，将其力量融会贯通，便可引动世界本源共鸣，成就所谓的……大主宰之境？”墨鳞眼中混沌光芒流转，推演着某种可能。
但下一刻，他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一丝淡淡的遗憾。
“可惜……冥冥中的感应告诉我，即便集齐五大法身，以此法成就大主宰，掌控此界本源规则，也终究是‘界内’的巅峰。这条路……依然无法超脱此方大世界的束缚，无法踏出那最终的……‘仙’路。终究是外力，而非自身超脱。”
“不过……”他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探究欲的弧度，“即便如此，这五大原始法身本身蕴含的规则奥秘，还是极具研究价值的。尤其是它们联合起来可能引动的世界本源奥秘，对我推演更高层次的、以混沌为本的‘仙道’，或许能提供重要的参照。所以……”
他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面如死灰的摩诃天等人，以及遥望其他古族方向，轻声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剩下的四道原始法身，也得找机会‘借’来研究研究才行。”
此言一出，不仅是摩诃古族众人彻底绝望，就连那些暗中窥探的其他古族强者，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个神秘的白衣青年，不仅实力恐怖到无法理解，其野心和行事风格，更是无法无天！他这是要捅破大千世界的天啊！
然而，就在众人为墨鳞的话语感到心惊胆战时，墨鳞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再次投向掌心，仿佛在回味刚才炼化万古不朽身时捕捉到的一丝特殊信息流。
那是关于如何真正与万古不朽身完美融合的、属于此界规则的秘辛。
他嘴角微动，一段清晰的话语如同低语般响起，却又奇异地传入了每一个关注此地的耳中，仿佛在阐述某种规则：
“不朽炼体，以不朽之力锤炼肉身，磨砺意志，方能在血肉深处铭刻不朽真意，成就‘不朽之身’。唯有以此不朽之身为基，方能与万古不朽身完美相融，发挥其至高威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而这锤炼不朽之身，需要海量的不朽本源。啧啧，这玩意儿，可是需要从无数修炼出不朽金身的强者身上辛苦凝聚……若非靠着万古塔数万载的积累，寻常人想修炼成功，怕是痴人说梦。而且，这个过程，血肉重铸，痛苦难忍，保守估计，没个五年苦功，怕是难以圆满。”
说到此处，墨鳞的目光扫过下方死寂的祖地，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
“摩诃族长，你也别觉得委屈。不朽大帝将法身存放于此，本意是择主而非私相授受。他连大日不灭身、不朽金身的修炼之法都完整交给了你们摩诃古族，这已是天大的机缘和报酬。可惜，你们占尽先机，数万载下来，却无一人能得其认可……这，实在怪不得旁人机缘到了。”
这番话，清晰地陈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机缘，是留给有准备、且能得到认可的人的。显然，摩诃古族不在此列。
言罢，墨鳞不再多言。他掌心一翻，将那一丝不朽真意彻底融入混沌轮回仙体，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增强，浑不在意。
他抬头，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而具有侵略性，望向了大千世界的其他方向。
“好了，此间事了。摩诃古族……好自为之吧。”他淡淡地留下一句话，随即袖袍一挥，仙人瞳光华再次笼罩己方二十二人。
下一刻，在无数道惊骇、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二十二道身影悄然消失在摩诃大陆上空，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了一片死寂、禁制破碎、圣物被夺、族长重创的摩诃古族祖地，以及一个即将席卷整个大千世界的、关于白衣恶魔与五大原始法身的恐怖传说。
而墨鳞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四大古族中的哪一家？无人知晓，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知道，大千世界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