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亮，云小糖还站在高台边缘。风把她的裙角吹得轻轻晃动，玉簪的光也淡了。她盯着白焰额心那团金纹，还没来得及说话，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呼吸一滞。
她猛地抬头，东南方向的天空像被泼了墨，灰紫色的雾气翻滚着压过来，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不止。雾墙所过之处，树木迅速枯黄，地面泛起细密的泡。
藏宝图在她脑子里炸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视野被红点占满。地图自动展开，一条绿色箭头从迷城中心直指西北，末端标注着一个闪烁的洞穴符号。
“走！”她翻身跳上白焰背。
白焰立刻冲了出去，四爪踏地几乎没有声音，速度快得像一道影子贴着地面滑行。身后毒雾已经吞掉了半座东墙，几只被熏得发狂的岩鼠从废墟里窜出，撞上石柱直接撞碎了头。
藏宝图不断刷新，前方三条岔路接连变红，表示即将封闭。云小糖手指指向最左边那条：“这边！”
白焰一个急转，跃过倒塌的围栏，踩着倾斜的屋顶跳到另一条巷道。脚刚落地，右边的通道轰然塌陷，毒雾灌进去，瞬间腐蚀出刺鼻白烟。
“还有两段。”她在白焰耳边说。
越往外围，地形越乱。断桥、塌楼、歪斜的铁架交错成迷宫。毒雾开始从地下渗出，地面裂开细缝，冒出带着腐蚀性的气泡。一只体型硕大的地蜥从裂缝钻出，背上长满脓包，看见他们就扑了过来。
白焰低吼一声，额心金纹闪了半秒，那地蜥动作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硬生生停在原地。它挣扎着想动，但四肢发抖，最终跪倒在地，口吐黑血。
没等它倒下，白焰已经冲了过去。
藏宝图提示：前方五十米右拐，进入废弃引水渠。
他们拐进一条半埋地下的水泥管道，里面堆满垃圾和锈铁片。头顶传来异响，几只翼蝠倒挂在管壁上，眼睛泛着绿光。它们嗅到活人气息，纷纷振翅扑来。
云小糖抬手从储物戒取出三枚照明弹，念头一动合成【强闪光雷】。她甩出去的同时喊：“闭眼！”
轰——
刺目的白光炸开，翼蝠发出尖啸，撞墙的撞墙，跌落的跌落。白焰趁机冲出管道出口，落在一片荒地上。
眼前是一片废弃工地，钢筋裸露，水泥板断裂。藏宝图上的绿色箭头指向远处一座小山包，洞口被藤蔓遮住大半。
“快到了。”她说。
话音未落，侧面树林里冲出一群影狼。每只都有野牛大小，毛发脱落，露出溃烂的皮肤，双眼赤红。它们成群结队，显然是被毒雾刺激疯了。
白焰没有停下，反而加速冲刺。眼看要撞上狼群，他猛然前跃，后腿蹬在一根斜插的钢梁上，借力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在对面一堆沙袋上。
影狼扑了个空，互相撕咬起来。
云小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狼已经开始自相残杀。她低头看藏宝图，导航箭头只剩二十米。
“最后十秒。”
白焰冲进一片枯树林，穿过倒塌的围栏，终于抵达山脚。他用爪子拨开垂挂的藤蔓，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云小糖跳下来，掏出蝴蝶玉簪点亮。光晕往前照了十步，能看到地面干燥，石壁完整，空气流通。
她走进去几步，确认没有危险气息，才回头拍了拍白焰的头：“安全了。”
白焰跟着进来，趴在洞口附近，尾巴一圈圈绕住前爪，耳朵微微抖动，监听外面动静。
云小糖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气，手指不自觉绕着发尾打转。她闭眼调出藏宝图，发现刚才那条路线已经被标记为【已封锁】，所有经过点都变成了暗红色。
“这波毒雾……不对劲。”她低声说。
平时毒圈收缩有规律，这次却像是被人推动，精准封死了所有常规逃生路径。如果不是藏宝图提前预警，他们根本跑不出去。
她睁开眼，看向洞穴深处。
那里更黑，光照不进去。但她感觉到一丝波动，很轻，像是某种东西在缓慢呼吸。不是活物，也不是风，更像是石头里藏着心跳。
白焰耳朵忽然竖起，鼻孔微张。
它缓缓站起身，朝里面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云小糖没动。她在等。
过了几秒，那股波动消失了。
她松了口气，正准备让白焰回来，忽然发现玉簪的光变了颜色。原本是暖白色，现在边缘泛起一点淡青。
她抬起手仔细看。
光晕扫过地面，石缝里有一道刻痕。很旧，几乎被灰尘盖住。她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
三道弯曲的线，交叉成三角形，底下有个倒钩。
和昨晚在塌陷区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紧。
这个符号不该出现在这里。它不属于烬渊大陆现有的任何文明体系。只有神境禁典里提过一次——界外引路符。用来召唤非本域存在。
她迅速抹平痕迹，退后几步。
白焰走回来，用鼻子蹭了蹭她肩膀，像是在安慰。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问题？”她摸着它的头。
白焰没反应，只是把身体挡在她前面，面朝洞内。
外面毒雾还在蔓延，远处传来建筑倒塌的声音。偶尔有异兽嘶吼，很快又被吞没。
洞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云小糖靠着石壁坐下，从储物戒拿出一瓶水喝了两口。她需要休息，但不敢睡。藏宝图还开着，实时监控着毒圈边界。
十分钟过去，一切正常。
她稍微放松，正准备检查装备，忽然察觉脚下不对。
地面温度变了。
刚才还是凉的，现在有点温热，像是下面有东西在加热。
她低头看，发现石缝间渗出一丝极淡的青光，一闪即逝。
白焰的尾巴绷直了。
她慢慢站起来，退到洞口附近。
青光又出现了，在不同位置轮流闪动，排列方式不像自然现象。倒像是……某种信号。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心跳加快。
这些光点的顺序，和藏宝图某段加密区域的解锁节奏一致。那是她一直没能打开的部分，标注着【远古坐标库】。
难道这个洞穴……是钥匙？
她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
青光立刻消失。
再退后，又闪了一下。
白焰低吼，不让她靠近。
“我知道危险。”她轻声说，“但这个图认我，它不会让我死。”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深处。
走到一半，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大，但足够明显。
紧接着，石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机关启动。
她停下脚步。
面前一块岩石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阶梯。台阶表面光滑，明显有人经常走动。
一股冷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淡淡的金属味。
白焰挡在她前面，全身毛发微微炸起。
云小糖看着那阶梯，手指紧紧攥住玉簪。
她知道不能贸然下去。
可藏宝图在这个位置突然停止刷新，像是被屏蔽了信号。
说明下面有东西，能干扰系统。
她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先守在这里。”
白焰趴下，眼睛盯着阶梯入口。
她靠着石壁坐下，从戒指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用指尖沾了点口水，在上面画了个简易警戒阵。
符纸贴在地上，泛起一层薄光。
外面毒雾依旧浓重，天空完全被灰紫色覆盖。基地的方向早已看不见。
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逃出来。
也不知道这场突袭，是不是针对她来的。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
这个洞穴，不是偶然发现的。
它是特意等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