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蛋壳碎成粉末从袖口滑落的时候，云小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风刚吹起她发尾的一缕碎发，藏宝图就在脑子里炸了红光。地图边缘一圈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快速合拢，像一群扑火的飞蛾围成铁桶。她脚步一顿，抱着幼鸟的手立刻收紧。
白焰落地就低吼出声，尾巴猛地横扫，毛发根根炸起。洛无涯反手抽出重剑，剑身符文亮了一瞬，人已经站到了她侧前方。
林子里安静得反常。
连虫鸣都断了。
二十道黑影从树后、石缝、草丛里走出来，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穿着灰黑色制式劲装，胸前绣着银线蛇纹，手里没拿兵器，而是捧着一个个巴掌大的陶罐。罐口封着暗红色蜡泥，表面微微起伏，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撞。
最前面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硬的脸。他眼神扫过三人，最后停在云小糖怀里的幼鸟身上。
“把秘法卷轴和神兽蛋交出来。”他说，“不然你们会知道什么叫万虫噬心。”
云小糖没动。
她只是轻轻把凤凰幼鸟往怀里塞了塞。小鸟闭着眼，爪子还勾着她的衣角，呼吸微弱。她能感觉到它小小的身体在发抖。
藏宝图弹出提示：【检测到剧毒生物集群，建议合成抗毒装备】
材料栏一闪而过：青鳞草x2，寒蛛丝x3，废铁片x1。
她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敲了一下，心里默念“合成”。念头刚落，三样材料自动消失，一枚灰绿色的小圆牌出现在掌心。她不动声色地把它塞进袖口。
“你们怎么这么快？”她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逃命后的喘。
对面那人冷笑：“你当那道金光谁都看不见？整个迷雾森林都在震动。守夜人三年前就盯上了这个巢穴。”
洛无涯嗤笑一声：“所以你们等了三年，就为了抢一个刚破壳的鸟崽子？”
“这不是普通的凤凰。”那人盯着幼鸟，“它是烬渊最后一只能引发‘初啼共鸣’的纯血后裔。有了它，我们就能重启‘天网’系统，彻底封锁时空裂隙。”
云小糖眨了眨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装。”那人抬手，身后几名守夜人同时掀开陶罐封蜡。
一股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罐子里全是拇指长的黑虫，浑身泛着油光，六足乱爬，口器不停开合。其中一只甚至顺着罐壁爬了出来，掉在地上还在扭动。
“这是蚀骨蛊。”那人说，“放进人体内，先啃神经，再吃骨头，最后钻进心脏产卵。死的人会保持清醒，直到最后一秒。”
白焰龇牙，喉咙里滚出低吼。
云小糖终于笑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怕我们不交吗？”
“我不怕你们不交。”那人声音更低，“我只怕你们来不及后悔。”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
所有陶罐齐齐倾斜，虫群如雨般倾泻而下，在地上汇成一片蠕动的黑潮，朝着三人脚下蔓延。
洛无涯一步踏前，重剑横扫，剑风掀起一阵尘土，暂时挡住虫流。他回头看了眼云小糖：“动手了吗？”
“快了。”她低声说，“再拖三秒。”
她手指再次拂过储物戒，又是一次合成。这次是烟雾弹，材料是硫粉、枯叶灰、废弃齿轮。圆牌刚成型就被她捏碎，一团浓绿烟雾轰然炸开，迅速笼罩三人。
“撤！”洛无涯大喝。
他转身就要护着她们往后退，可刚迈一步，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从地下窜出，速度快得看不清，直扑云小糖面门。
是那个首领。
他左手抓向她胸口，右手五指成钩，直取储物戒。
云小糖早有准备，身子一偏，袖中圆牌甩出，正砸在他手腕上。绿烟沾到皮肤瞬间腐蚀出滋滋声，那人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一瞬，白焰扑了上来，利爪横扫，逼得他后退两步。
“你反应挺快。”首领甩了甩手，皮肉焦黑，“但你能躲几次？”
云小糖没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幼鸟。它还是闭着眼，但心跳比刚才稳了些。她松了口气，抬头看向洛无涯：“能撑多久？”
“十分钟。”他握紧重剑，“这些人训练有素，不会乱冲。但他们也不敢真让虫子失控，毕竟这玩意儿不分敌我。”
“够了。”她说。
她再次摸向储物戒，这次合成的是信号弹——用废弃灯芯、磷粉和一小块磁石。这种东西本不该出现在烬渊，但藏宝图偏偏标了个废弃实验室，让她捡过一次漏。
圆筒刚拿出来，就被洛无涯一把按住手：“你要干嘛？”
“引走他们。”她咧嘴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非得带着你们俩？一个扛揍，一个卖萌，现在该轮到我当工具人了。”
“别胡来！”他声音压得很低，“你现在抱着幼鸟，不能冒险！”
“所以我才要现在动手。”她反手把信号弹塞进白焰嘴里，“含住了，别咬。”
白焰瞪眼：“本大爷不是狗！”
“听话。”她拍了下它脑袋，“等会往东跑，能多快就多快。记住，别回头。”
白焰还想骂，却被她一个眼神钉住。它最终低吼一声，叼着信号弹伏低身体。
云小糖站起身，对着首领扬了扬下巴：“想要卷轴？来追啊。”
她说完，猛地将信号弹朝东边树林扔去。
“咻——砰！”
一声尖啸后，半空中炸开一团刺目红光，像极了秘法卷轴激活时的能量波动。
守夜人们集体一震，纷纷转头。
首领脸色一变：“上当了！分五人追，其他人继续围！”
命令刚下，白焰已经窜了出去，速度比箭还快。五名守夜人立刻追了上去。
剩下的十五人依旧围成半圆，没有松动。
云小糖站在原地没动，怀里幼鸟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金色的瞳孔，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她低头看着它，轻声说：“醒了？那就别睡了，打工时间到了。”
洛无涯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它初啼。”她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第一次鸣叫自带震慑，范围至少五十步。只要它一叫，虫群就会失控反噬。”
“你拿它当武器？”洛无涯声音沉了下去。
“我是让它活命。”她盯着首领，“你不觉得这些人太整齐了吗？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抓活的。说明上面有人下令要留我们性命。既然这样，我们就给他们看点热闹。”
首领一步步逼近：“你们聊完了？”
“差不多了。”她说。
她轻轻抚摸幼鸟的羽毛，低声哄：“乖，叫一声，让他们听听谁才是这片林子的王。”
幼鸟歪头看她，翅膀微微张开。
下一秒，一声清越的鸣叫撕裂空气。
不是很大声，却像一道无形波浪横扫全场。
所有人耳朵嗡的一响，脚下一软。
地上的虫群疯狂扭动，开始互相撕咬，甚至爬回陶罐里啃食同类。
守夜人们脸色大变，急忙封罐后退。
只有首领站着没动，但他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云小糖笑了：“有效。”
她抱着幼鸟往后退了一步，靠近洛无涯：“走不走？”
洛无涯看着她，忽然说：“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从你发现密道那天起，就在等这一刻。”
她没回答。
远处传来白焰的吼声，夹杂着打斗和怒骂。
她抬头看了看方向，轻声说：
“现在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