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山元？”林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刚收到的绝密情报。”陈更的声音很沉。
“杉山元在接到阳泉被攻破、阿部规秀玉碎之后，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更加坚定他的恶毒战术。”
他拿起一把蓝色的粉末，沿着太行山根据地的边缘，洒下了一个巨大的、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他下了一道命令，从关东军、朝鲜驻屯军，甚至从国内，紧急抽调五个工兵联队，还有大量的技术人员，正在向华北集结。”
“工兵联队？”
林川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瞬间明白对方的意图。
“没错。”
陈更旅长用铅笔头，在沙盘上那些被他画出的圈上，狠狠地点了点。
“他要开始干最脏、最毒的活儿了。”
他加重了语气，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他要在咱们根据地周围，沿着所有交通要道，每隔十里地，就给咱们修一个炮楼！”
陈更旅长一边说，一边将一枚枚代表炮楼的蓝色小旗插在沙盘上。
“每隔三十里地，就给咱们建一个永久性的据点！”
十几枚更大的蓝色旗帜被插下，形成了一个个支撑点。
“还要挖上百公里的封锁沟！”
“他甚至下令，封锁沟要做到‘深到马跳不过，宽到人爬不过’！”
“他这是要用碉堡、公路和铁丝网，编一个巨大、致密的笼子，把我们死死地困死在太行山里！”
“让我们出不去，也进不来，断了我们的粮食，断了我们的兵员，最后像处理一群得了瘟疫的牲口一样，把我们一点一点地勒死、饿死！”
陈更每说一句，办公室里嘈杂的议论声便小一分，最后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周平顾问和钱秉文老先生这些文化人，听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他们虽然不懂军事，但他们听得懂这“囚笼战术”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种族灭绝式的恶毒。
“他娘的！这老鬼子，比梅津美治郎那家伙还不是个东西！”
一声暴喝炸响，闻讯赶来的李云龙一脚踹开门，正好听到这段话，当场就火了，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正面打不过，就跟老子玩阴的？！这是要绝咱们的户啊！”
丁伟和孔捷、程瞎子也跟在后面，一个个脸色铁青。
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自然比谁都清楚这“囚笼战术”的厉害。
一旦让杉山元的笼子成型，他们引以为傲的运动战、游击战，都将彻底失去作用。
到时候，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瓮中之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部队和根据地的百姓在饥饿和封锁中慢慢枯萎。
“旅长，不能让他得逞！”
孔捷瓮声瓮气地说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咱们必须想办法，在他把笼子扎起来之前，就把他的桩子给拔了！”
“对！跟狗日的拼了！”程瞎子也吼道。
指挥室里，群情激奋。
林川却一直沉默着，他盯着沙盘上那一个个蓝色的圈，脑子在飞速地转动。
囚笼战术……这的确是个毒计。
对于这个时代的八路军来说，几乎是阳谋，无解。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旅长，各位团长，都稍安勿躁。”
林川终于开口，他平静的声音，像一针镇定剂，让狂躁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杉山元的‘囚笼战术’，的确很毒。但他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陈更立刻追问。
“他太傲慢了。”
林川拿起一根红色的指挥杆，轻轻敲了敲沙盘上的太行山军工联合体模型。
“他以为，我们还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的‘土八路’。他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容地布置他的棋盘。”
“他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比他的金贵一百倍！”
林川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他想用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来困死我们。而我们，只需要半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就能拥有掀翻他整个棋盘的力量！”
“半年？”
李云龙瞪大了眼睛。
“林老弟，你的意思是……”
“半年后，我们的水电站将全部并网发电，电力供应翻五倍！”
“我们的‘泰山’计划将完成，三千吨水压机将锻造出第一根我们自己的重炮炮管！”
“我们的坦克，将从这座地下工厂里，第一次开出去！”
林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坎上。
丁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率先反应过来。
“林总工，你的意思是……我们按计划再次主动出击，为工业建设争取时间？”
“没错。”林川的指挥杆，重重地落在了正太线上的两个点上。
“阳泉我们已经打下来了，但那只是个开始。杉山元要修‘囚笼’，就必须以正太线为骨架。那我们，就把他的骨架给敲碎！”
“目标，寿阳、平定！”
“命令孔捷和程瞎子的部队，立刻进行整补。”
“三天后，兵分两路，以雷霆之势，突袭寿阳和平定！“
“我们不要他们的县城，打下来也守不住。”
“我们要的，是他们仓库里的粮食、布匹、药品，是他们火车站堆积如山的水泥、钢筋，是他们机修厂里所有的机器和零件！”
“我们不仅要打乱他的部署，更要抢他建笼子的材料，来建我们自己的家！”
“以战养战！以攻为守！”
这八个字，让在场的所有指挥员，热血沸腾！
“好！打他娘的！”
李云龙第一个跳了起来，唾沫横飞地吼道。
“旅长！这活儿让俺去！俺的新一团兵强马壮，刚打完阳泉，士气正盛，正好拿这两个县城练练手！”
“你练个屁！”陈更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吃独食！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看向孔捷和程瞎子，这两个自从扩编后一直没捞着主攻的老伙计，眼睛里已经快冒出火。
“孔捷，程瞎子！”
“到！”两人挺直了胸膛。
“寿阳，交给孔捷！平定，交给程瞎子！”陈更下达命令。
“你们两个团，再加派一个旅直属炮兵连，共七十四门七五步兵炮。我不要伤亡，只要战果！三天之内，必须把这两个地方给我搬空！”
“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兴奋地敬礼，那样子，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旅长，俺呢？俺干啥？”
李云龙急了，梗着脖子嚷嚷。
“总不能让俺新一团看家吧？俺的兵非得造反不可！再说了，这抢东西的活，俺李云龙是祖宗！”
“你？”
陈更被他逗笑了，指了指他。
“你的摩托化运输团，一百多辆卡车，难道就趴窝了？”
“孔捷和程瞎子抢回来的东西，不得靠你运回来？”
“你负责总后勤，兼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告诉你，这可是肥差，全旅的宝贝都得从你手上过！”
李云龙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撇了撇嘴。
“运输大队长？俺堂堂李云龙……”
林川笑着插了一句。
“老李，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坦克吗？”
“‘泰山’要的特种钢，需要矿石和焦炭；坦克也要矿石，这些可都指望着你这次的缴获和运输效率了。运得越快，你的坦克就出得越早。”
“啥？！”
李云龙眼睛瞬间瞪圆，他一把抓住林川的胳膊。
“林老弟，你的意思是……俺这是在给自己的坦克拉材料？！”
“可以这么说。”林川点头。
“哎哟我的亲娘嘞！你不早说！”
李云龙一拍大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放光地对陈更敬礼。
“旅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谁也别想从俺的运输队手上，多抠走一粒米、一根钉！”
那财迷又护食的样子，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
“丁伟，你的‘神剑’炮兵营，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待命。”
“王喜奎的猎杀营，提前渗透，把鬼子沿途的通讯线、桥梁，都给我摸清楚，关键时刻，给我敲掉他们的指挥部！”
“是！”丁伟和王喜奎也齐声应道。
最后，陈更的目光落在了林川身上。
“林川同志，这次行动，你依然是前线技术支援总指挥。所有炮兵部队，包括丁伟的‘神剑’，都由你临场节制。”
“我只有一个要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明白。”林川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场主动出击，不仅仅是为了抢夺物资，打乱敌人的部署。
更是为了给“泰山”计划，为他脑海中那辆呼之欲出的“虎式”坦克，争取最宝贵的……
时间！
杉山元，你慢慢织你的笼子吧。
等我的“泰山”拔地而起。
等我的“猛虎”咆哮下山。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
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