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买衣服。”
沈瑶已经站起身，拎起了沙发上的包包。
程昱发出一声哀嚎：“又买？姑奶奶，你那个衣帽间都快塞不下了，堪比商场专柜了！”
“这次不一样。”
沈瑶回头，对他勾了勾手指，眼神狡黠，“祭祖那么庄重的场合，不能穿得太时髦扎眼，要庄重、要低调。
最好呢，还要带点复古的韵味，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程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你家祖上是开宫斗培训班的吗？”
沈瑶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正是一个视频的暂停页面。
“喏，《甄嬛传》第三十二回，熹妃回宫时的穿搭深度解析。
活到老，学到老，懂不懂？”
程昱：“……”
他彻底服了。
与此同时，程家老宅。
偏厅里烟雾缭绕，气氛阴沉。
程昱的大姑程慧、二叔程卫海、三姑程敏，还有堂妹程琳。
几个人围坐在一圈，每个人的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算计”两个字。
“要我说，就得让那个姓沈的在祭祖仪式上出大丑！”
程琳咬着牙，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捞女，凭什么参加我们程家的祭祖？
她也配？”
“你小点声！”
二叔程卫海狠狠吸了口烟，吐着烟圈，压低声音，“让大哥听见了，又该训人了！”
“怕什么！”
大姑程慧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哥年纪大了，我看是老糊涂了！
卫东（程昱父亲）也是，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真让一个外人来参加祭祖，这不是明晃晃地打我们程家所有人的脸吗？”
三姑程敏转了转手上的玉镯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倒是有个主意。
祭祖不是要磕头吗？
到时候祠堂里人多手杂，咱们在她要跪的那个蒲团下面……
悄悄放点碎瓷片之类的东西……”
“不行！”
二叔立刻打断她，一脸后怕，“卫东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下作手段，万一被发现了，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那就来点文明的。”
大姑程慧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意，“我记得，老家祠堂后面不是有片挺大的荷塘吗？
十一月的天，水凉得很。
等吃完饭，就说带她去散散步，赏赏景，找个机会，‘一不小心’……让她掉下去。
到时候咱们再七手八脚地把她捞上来，装作关心慰问一番，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易溶于水的套路，此事在历朝皇子溺亡案件中亦有记载！
程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个主意好！这个好！
十一月的水，又冰又冷。
就算捞上来，也保准让她冻个半死，重感冒发高烧，看她还怎么参加第二天的活动！”
“还是太明显了。”
二叔摇头，弹了弹烟灰，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底牌，“我倒有个主意。
祭祖当晚的晚宴上，咱们几个，轮流上去给她敬酒。
她一个晚辈，我们是长辈，敬酒她敢不喝？
车轮战下来，就不信灌不醉她！
等她喝醉了，是哭是闹，还是丑态百出，不就由不得她了？
到时候，咱们再‘无意间’拍几张不太雅观的照片，发到家族群里，我看她那张脸，还往哪儿搁！”
几个人阴恻恻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意的光。
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喜悦中，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偏厅那厚重的花梨木门边，窗帘的褶皱深处，一道影子如水波般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书房内，檀香袅袅。
程家老大，程卫国，背手站在雕花窗前，窗外的冬日暖阳也驱散不了他脸上的阴沉。
管家老赵垂手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都听见了？”程卫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老赵微微躬身，低声回答：“老爷，一字不落。”
“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程卫国猛地转身，一掌重重拍在黄花梨木的窗台上，震得上面的笔筒都跳了一下，“当年要不是卫东拉扯他们一把，他们现在有一个算一个，还在乡下刨地呢！
忘恩负义的东西！”
老赵不敢接话。
他在程家干了二十多年，太清楚这群旁支亲戚的德性了，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去，”
程卫国沉声吩咐，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把祠堂里供着的那套，祖上传下来的翡翠头面，给我取出来，好生擦拭干净，准备好。”
老赵浑身一震，猛地抬头：“老爷！那……那可是传给程家正经长媳的信物啊……”
“就按我说的做。”
程卫国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眼神锐利如刀，“我倒要看看，有我程卫国在这里坐着，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那些腌臢的鬼花样！”
——
几个小时后，沈瑶站在自己的衣帽间里，对着巨大的全身镜，细细调整着旗袍的盘扣。
这是一件墨绿色的丝绒旗袍，质地精良，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
款式极为简约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缀饰，只在袖口和衣襟处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极不显眼的缠枝暗纹。
既显身段，又透着一股子低调的贵气。
“怎么样？”她转过身，看向倚在门框上的程昱。
程昱的目光从上到下，毫不掩饰地欣赏着，眼神像是要把她连人带衣服都吞下去。
“美！太美了！就是……会不会太正式了点？”
“祭祖是大事，穿得正式，是尊重。”
沈瑶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首饰盒，“我准备配这套珍珠首饰，你觉得如何？”
程昱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套温润光洁的澳白珍珠，耳钉和项链都小巧精致。
“好看是好看，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大伯母……她有一套祖传的翡翠头面，非常华贵，每年祭祖这种大场合她都会戴。”
沈瑶立刻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怕我跟她撞上，抢了长辈的风头，落个不懂事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