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公寓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沈瑶的床尾。
她没急着起床，而是靠在床头，任由光线慢慢爬上她的脚踝、膝盖，最后停在腰际。
她眯了眯眼，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时间2012年12月15日，上午9:23。
半年。
仅仅半年，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半年前，她还是个为了实习机会四处投简历的清北学生。
现在，她已经是程氏集团董事长亲口许诺的战略部副总人选。
而程昱，程氏集团的太子爷，更是对她死心塌地。
换做别的女孩，恐怕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头脑，开始做豪门阔太的美梦了。
但沈瑶不是别人。
她太清楚，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越容易阴沟里翻船。
历史上多少看似胜券在握的人，最后输得一塌糊涂？
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其中之一。
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孩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黑得发亮，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
她伸手抚了抚锁骨上的翡翠小鱼，那是程昱送她的礼物，也是她如今身份的象征。
“还要继续努力啊。“她低声对自己说。
程卫东虽然欣赏她，但那种欣赏更像是对一个聪明棋手的认可，而不是对一个未来儿媳的接纳。
程昱喜欢她，但男人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更何况，程家不止程昱一个继承人。
她想起了程枫。
程昱大伯的儿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昨晚的家宴上，那个年轻人一直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沈瑶不确定他到底知道什么，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成为她计划中的变数。
但她不怕。
她从来不怕对手，只怕自己不够清醒。
洗漱完毕，沈瑶换上一身简单的米色针织裙，给自己泡了杯黑咖啡。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程氏集团近三年的财报和人事架构图，开始做功课。
战略部副总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程卫东虽然承诺了，但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设下考验。
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确保自己一旦上任，就能迅速站稳脚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昱发来的消息：【醒了吗？中午一起吃饭？】
沈瑶唇角轻轻一勾，指尖在屏幕上跳跃，每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
【好呀，我刚醒，正想你呢。】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屏幕亮着，甜腻的话像是对空气的嘲讽。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财务报表上，眼神专注而锐利。
男人是她向上爬的阶梯，但事业才是她立足的根基。
程氏集团的核心业务是地产和金融，但近几年开始布局科技和新能源，战略部的职责就是协助董事长制定长期发展规划。
这个位置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众矢之的。
她必须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中午12点，一辆黑色的宾利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沈瑶拎着精致的小包下楼。
拉开车门的瞬间，一股陌生的女士香水味钻进鼻腔，甜腻中带着一丝清冷的木质香。
不是程昱平时用的那款古龙水。
她坐进副驾，系安全带的动作自然流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
“上午见客户了？”她偏过头，一双狐狸眼眨了眨，带着不经意的探寻。
程昱点头，发动车子：“嗯，见了几个投资人，刚结束。”
他侧头看她，黑眸里漾着温柔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睡得好吗？”
“还行，就是有点想你。”
沈瑶笑得更甜，声线又软又糯，像猫爪子一样挠在人心上。
她的心里却在飞速盘算，那香水味，会是谁的？
女投资人？
秘书？
还是……某个不该出现的人？
程昱显然很受用，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沉：“我也想你。”
车子平稳地驶向京市最繁华的cbd。
沈瑶望着窗外飞逝的摩天大楼，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表现。
程卫东老狐狸不会无缘无故亲自让她去公司，一定有他的用意。
“对了，”程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程枫今天也在公司。”
沈瑶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风平浪静，甚至还带上几分好奇：
“是吗？他回国后准备进集团工作？毕竟你俩是兄弟。”
程昱被她最后一句问得一噎，有点吃味地瞥了她一眼：“嗯，我爸让他先进投资部历练。”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沈瑶还是听出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不悦。
很好，看来这对堂兄弟，关系不怎么样。
这正是她需要的突破口。
“那你们兄弟俩感情怎么样？”
沈瑶故作天真，身体微微前倾，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望着他，“你肯定比他厉害吧？毕竟你才是太子爷嘛。”
这句吹捧让程昱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他沉默了几秒，才淡淡道：
“还行吧，他比我大两岁，小时候经常带着我玩，后来他去英国读书，联系就少了。”
“哦……”沈瑶拖长了尾音，点点头，没再追问。
豪门子弟之间那句轻飘飘的“还行”，往往意味着背后波涛汹涌的明争暗斗。
程氏集团总部大厦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沈瑶跟着程昱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堂，前台小姐立刻躬身，声音甜美：
“程总好。”
程昱目不斜视，微微颔首，带着沈瑶径直走向高管专用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刚要合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进来，强行拦住了。
门重新打开。
程枫一身剪裁得体的Armani西装，站在外面，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接略过程昱，精准地落在沈瑶身上。
笑意瞬间加深，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哟，阿昱，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