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差太大了，让人不寒而栗。
“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沈瑶啊，现在全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爷的女朋友。”
陈志明艰难地收回视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很配。”
话说得他自己都想吐。
中午休息时，陈志明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坐电梯去了战略部所在的楼层。
隔着巨大的玻璃墙，他看到沈瑶正站在会议室的讲台前，对着投影屏幕侃侃而谈。
程昱就坐在她正对面的主位上，身边环绕着一众公司高管。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沈瑶的ppt做得简洁大气，全是干货。
她的手势自信有力，声音清晰沉稳，完全看不出任何小镇做题家出身的局促和自卑。
“找谁？”
一个干练的女秘书走过来，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
陈志明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工牌，堆起笑脸：“投资分析部的，来给刘总监送份资料。”
女秘书将信将疑地让他进了办公区。
陈志明假装走到刘总监的空位上整理文件，耳朵却竖得像雷达天线一样，拼命捕捉会议室里的声音。
“……所以我认为，集团应该立即放弃对天美药业的收购计划。”
沈瑶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晰传来，“他们的财务报表存在严重造假，这并非偶然疏漏，而是系统性的，长期的风险隐患。”
“沈总监，你这么说，有确凿的证据吗？”一个戴金丝眼镜的高管发出了质疑。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陈志明看到沈瑶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微微一笑，从容地按下了翻页器。
“当然有。”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这是天美过去五年所有核心供应商的名单。
经过我们团队的穿透式调查，发现其中有高达37%的供应商，是成立不到一年的空壳公司。
更巧合的是，这些空壳公司的注册地址，全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南城郊区的一栋废弃写字楼。”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哗然声。
陈志明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看到程昱的嘴角勾起，看着沈瑶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骄傲，甚至还有一丝……宠溺。
跟他想的一样，即使在不同于校园的职场，这个女人，也不是花瓶。
陈志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不得不承认，沈瑶确实有颠倒众生的资本，不仅仅是那张脸，更是她这颗头脑。
这让他更加烦躁，也更加恐惧。
……
下班后，陈志明在国贸的一家咖啡厅里，约见了程枫。
他把连夜调查出来的结果简单汇报了一遍，但刻意隐去了沈瑶评价钟家是“暴发户”那段最关键的话。
“就这些？”
程枫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明显极为不满意，“一个拒绝了富二代的故事？
这也算黑料？你这是在夸她冰清玉洁吗！”
陈志明硬着头皮，端起咖啡杯：“至少……这能证明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放屁！”
程枫猛地一拍桌子，咖啡都溅了出来，“她拒绝钟声鸿，是因为她看不上钟家那点家底！
现在来勾引我堂弟，是因为程家才是她眼里真正的顶级豪门！
这个女人的心机比海还深！你懂不懂！”
陈志明低头喝着苦涩的咖啡，不置可否。
程枫突然压低身体，凑了过来，声音像毒蛇吐信：
“你说……要是让程昱知道，沈瑶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会怎么想？”
“钟声鸿那件事？那只会让程昱觉得她眼光高，不爱钱。”
“不，”
程枫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至极的笑容，“我说的是，如果程昱知道，沈瑶当初那么决绝地拒绝钟声鸿，甚至不惜当众羞辱他，是因为……
钟声鸿有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疾呢？”
陈志明猛地抬起头，心底猛跳：“什么意思？”
“比如……”程枫笑得像个嗜血的恶魔，一字一顿地说，“艾，滋，病？”
“反正钟声鸿私生活混乱是出了名的，这种脏病，安在他身上谁会怀疑？
只要这个谣言传出去，大家只会觉得沈瑶是为了自保才躲开他。
你看，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
陈志明感觉后背的寒毛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这太恶毒了！
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造谣！
一旦传出去，不仅沈瑶会被贴上“与高危人群有染”的标签，身败名裂，就连无辜的钟声鸿，也会被这场风波彻底毁掉！
而且钟声鸿本身就经常去夜店，只要说他有艾滋病还真有傻逼无脑相信，毕竟不是谁都在意真相。
暂时的利用群众的热情，造谣者达到目的之后如果被发现，顶多口头道个歉。
辟谣比造谣可难太多了！
“这……程少，这太冒险了，万一被查出来……”
程枫看穿了他的胆怯，从皮夹里甩出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二十万，定金。
让你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几个爱嚼舌根的媒体朋友。
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十万。”
陈志明死死地盯着支票上那一串零，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五十万。
相当于他辛辛苦苦不吃不喝一年多的工资。
母亲在陇南老家的土坯房可以彻底翻新成小洋楼，她风湿病需要的昂贵医药费，也终于有了着落……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程枫冷笑一声，收回支票：“可以，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记住，陈志明，机会只有一次。”
回到那间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陈志明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五十万的诱惑和毁掉一个女孩清白的恐惧，像两只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嗡”地亮起，是母亲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站在一台崭新的全自动洗衣机前，脸上布满皱纹的笑容朴实又满足。
【明明，你买的洗衣机太好用了，妈这辈子头一次用这么好的东西！再也不用大冬天把手泡在冰水里搓衣服了！】
陈志明眼眶瞬间就热了。
这台洗衣机，是他上个月用项目奖金买的，花了三千块，母亲却当成宝贝似的，跟邻居炫耀了好几天。
他猛地想起小时候，大雪纷飞的冬天，母亲为了给他凑几百块的学费，跪在县城冰冷的石板路上，给人擦皮鞋。
那双生满冻疮，又红又肿的手，至今每逢阴雨天就钻心地疼。
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来自程枫。
【忘了告诉你，我顺便查了你的档案。
陇南农村出身，单亲家庭，母亲一边务农在镇上卫生院当护工，一个月工资两千块。
五十万，够她辛辛苦苦干二十年了。你自己掂量。】
陈志明死死地攥住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这不再是选择，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拿钱合作，要么……
以程枫的手段，让他在燕京混不下去，甚至让他远在老家的母亲丢掉工作，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