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国际机场，稀稀落落的旅客拖着行李进进出出。
沈瑶和程昱站在候机大厅的角落里，周围嘈杂的人声像一层模糊的背景音。
“到了燕京给我发消息。”
沈瑶整理着程昱的围巾，语气平静。
程昱握住她的手：“不跟我一起回去？”
“再陪爸妈两天。”沈瑶收回手，“初八的票已经买好了。”
程昱点点头，突然凑近她耳边：“瑶瑶，等你回燕京，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沈瑶微微偏头：“什么惊喜？”
“现在说了还叫惊喜吗？”程昱笑着退后一步，“保证你喜欢。”
广播里响起检票的通知，程昱不得不拎起行李：“那我走了？”
“嗯。”
程昱转身走向检票口，走出几步又回头，见沈瑶还站在原地看他，便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沈瑶点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回程的车上，沈瑶靠着窗户，思绪飘远。
春节这几天像场短暂的梦，现在梦醒了，该回到现实了。
现实是什么？
是程氏集团复杂的权力斗争，是程卫东日益加深的猜忌，是程枫虎视眈眈的觊觎。
沈瑶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表面上看，她是程昱的女朋友，程氏集团战略部副总监，前途无量。
但实际上，她的位置如履薄冰。
程卫东对她的欣赏已经掺杂了忌惮，程枫背后的元老派视她为眼中钉，就连程昱的单纯信任，也可能成为她的软肋。
韩信的故事她烂熟于心。
功高震主者身危，这个道理放之古今皆准。
程卫东现在需要她的能力，但绝不会允许她威胁到程家的根本利益。
车子颠簸了一下，沈瑶回过神，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她必须未雨绸缪，在危机来临前筑好护城河。
家里，李红梅正在收拾餐桌。
“小程走了？”她头也不抬地问。
“嗯。”沈瑶脱下外套挂好，走进厨房帮母亲洗碗。
李红梅看了女儿一眼：“有心事？”
沈瑶摇头：“在想工作的事。”
“大过年的，别想那么多。”李红梅擦干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妈给你看个东西。”
铁盒里装着些旧照片和票据。
李红梅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记得吗？你小学毕业时拍的。”
照片上的沈瑶瘦瘦小小，站在最后一排，表情严肃得像个小大人。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李红梅轻叹，“连套像样的毕业服都给你买不起。”
沈瑶接过照片：“妈，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李红梅摩挲着照片，“妈就是想告诉你，咱们家什么苦日子都过来了，以后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瑶心头一暖，知道母亲是在隐晦地表达支持。
无论她在外面如何运筹帷幄，家永远是她的避风港。
“妈，”她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不得已的选择，你会怪我吗？”
李红梅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女儿：“瑶瑶，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知道一件事，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只要你不害人，不违法，做什么妈都支持你。”
沈瑶抱了抱母亲，没再说话。
晚上，沈瑶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文件，名为“程氏权力图谱”。
她输入密码，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展开来，每个节点都标注着人名、职位和派系。
沈瑶的目光落在“程枫”这个名字上。
作为程家长孙，程枫天生就比她多一层优势。
即便能力平庸，但只要不犯大错，他在程氏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而她呢？
即便嫁给程昱，成为程家少奶奶，终究是个外人。
程昱的妻子可以是沈瑶，也可以是张瑶、李瑶……
除非她能证明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沈瑶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这段时间收集的程枫黑料：
挪用公款、任人唯亲、与竞争对手秘密会面……
每一条都可能会让他失去继承资格，也可能无事发生，这取决于程卫东灵活的态度！
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更致命的把柄。
沈瑶揉了揉太阳穴，棋局已经铺开，下一步该怎么走，需要慎之又慎。
次日清晨，沈瑶陪父母去逛早市。
县城早市热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建国在一个卖手工饺子的摊位前停下：“老板，来三斤白菜馅的。”
“好嘞！”老板麻利地装袋，“老沈，听说你闺女带男朋友回来了？”
沈建国笑得满脸褶子：“是啊，燕京来的小伙子，人不错。”
“有福气啊！”
老板竖起大拇指，“你闺女从小就有出息，现在找了个好对象，以后你们老两口就等着享福吧！”
沈瑶在一旁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在街坊邻居眼里，她已经是“攀上高枝”的幸运儿。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看似美满的姻缘背后，有多少暗流涌动。
回家的路上，沈建国突然说：“瑶瑶，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
“我打算……”沈建国犹豫了一下，“把给沈锐的抚养费停了。”
沈瑶和李红梅同时停下脚步。
“老沈，你说真的？”李红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觉得早就该停了。
沈建国点头：“这些年我仁至义尽了。他和他妈那样闹，我软弱了一辈子，不能再糊涂下去。”
沈瑶仔细观察父亲的表情，确认他是认真的，才开口：“爸，你做得对。”
“就是……”沈建国搓着手，“张丽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怕她去找你麻烦。”
沈瑶冷笑：“让她来！”
李红梅拍拍丈夫的背：“早该这样了！咱们瑶瑶现在有出息了，不怕他们！”
沈瑶看着父母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她不仅要为自己谋一个前程，更要成为父母的依靠，让他们再也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初八早上，沈瑶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燕京。
李红梅往她箱子里塞了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这个给程昱，这个给你们同事分分，这个……”
“妈，装不下了。”沈瑶无奈地看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李红梅这才作罢，转而拿出一个存折：“这个你拿着。”
沈瑶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三十万存款：“妈，你这是……”
“我和你爸攒的。”李红梅压低声音，“你在燕京用钱的地方多，别让人看轻了。”
沈瑶知道这里面大部分是母亲攒的钱，父亲的钱被张丽娟母子骗走大半，哪儿还有什么钱？
说是共同攒的，大概是为了让父亲在自己心中有个好印象！
沈瑶眼眶发热，把存折塞回母亲手里：“我有钱，真的。
这些你们留着，该花就花，别省着。”
母女俩推让了半天，最终李红梅妥协，但坚持让沈瑶带走了两万现金：
“穷家富路，图个吉利。”
沈建国叫了辆出租车，亲自送女儿去车站。
临别时，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红了眼眶：“瑶瑶，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事跟爸说，别一个人扛。”
沈瑶重重点头：“爸，你们也是。
张丽娟要是来闹，直接报警，别心软。”
“知道，放心吧。”
列车缓缓启动，沈瑶透过车窗看着父母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
她打开手机，程昱的消息正好进来：【上车了吗？惊喜准备好了。】
沈瑶回复：【刚出发，什么惊喜这么神秘？】
程昱发了个调皮的表情：【等你回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