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总监Amy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重重拍在红木会议桌上。
她画着精致全妆的脸上，血色褪尽。
“阿宝的封杀令，你们都看见了。”
完了。
真的完了。
马云山那只笑面虎，连面都没再露一次，只用了一道轻飘飘的封杀令，就扼住了音符跳动这头新生流量巨兽的咽喉！
没有商家，没有货，直播间里卖什么？
卖主播的才艺表演吗？！
沈瑶缓缓地站了起来。
脸上没有半分被逼入绝境的焦虑，更没有被手下争吵扰乱的愤怒。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她没有去劝架，更没有去评判谁对谁错。
她只是走到巨大的液晶屏前，纤细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什么紧急预案ppt，也不是什么力挽狂澜的数据模型。
而是一段陈旧的视频。
视频里，马云山还很年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站在一个简陋的舞台上，眼睛里闪烁着理想主义者独有的光。
他对着台下黑压压的创业者，意气风发地嘶吼着：
“我们的使命，就是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台下掌声雷动。
视频不长，很快就播放完了。
沈瑶伸出手，“啪”的一声关掉了投影。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巨大的液晶屏黑了下去，像一面镜子，映出了会议室里一张张写满了屈辱不甘和愤怒的脸。
他们懂了。
当年那个高喊着要屠龙的少年，在自己坐上金山之后，自己变成了那条最贪婪最凶恶的龙。
它要的根本不是合作共赢。
它要的是垄断，是所有人都必须跪在它脚下，按照它的规矩来玩这个游戏。
沈瑶转过身。
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脸。
最后，落在了墙角那盆本该生机勃勃，此刻却有些蔫头耷脑的绿萝上。
“他想垄断牌桌，让所有人都按他的规矩下注。”
她的声音，很轻。
“但他忘了。”
“当一个赌徒输红了眼的时候……”
她缓缓抬起眼，眼里所有的温情尽数褪去，只剩下能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疯狂火焰！
“要做的不是遵守规矩！”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她猛地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红木会议桌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是掀桌子！”
轰——！！！！！！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血液被彻底点燃！
掀桌子！
没错！
去他妈的规则！去他妈的封杀！
既然你不让我上桌玩，那老子就把你这张桌子都给你掀了！
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已经彻底化身为疯魔的女王！
等待着她的下一句指令！
沈瑶走到巨大的白板前，拿起黑色的马克笔，没有半分犹豫，“唰唰唰”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并夕夕】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瑶转过身，用马克笔的笔尖重重地敲了敲第一个“并”字。
“阿宝和狗东，他们服务的都是一二线城市的白领精英，是早上八点钟的太阳！”
“但他们忘了，我们这个国家，有超过十亿的人，生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黄昏的消费者！
他们的需求，他们的购买力，被那群高高在上的精英彻底无视了！”
她的笔尖，又重重地落在了第二个“夕”字上！
“我们的上一代，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用着智能手机，却只会在家族群里转发那些养生链接！
他们的社交关系链，是这个国家最庞大，也最稳固的流量池！”
“‘并夕夕’，我的解释很简单！”
她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蛊惑力！
“将黄昏的消费者，用夕阳的社交温度，连接起来！”
“既然他不给我们现成的货架！”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我们就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卖货模式！”
“一个，绕开他所有规则！
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供应链帝国，都变成一堆废铜烂铁的……”
她顿了顿，宣告那个即将颠覆整个华夏电商格局的疯狂玩法！
“社交，电商！”
整个团队，被她这石破天惊的构想彻底引爆了！
所有人，都疯了！
曾经的绝望、不甘、愤怒全都化作了最疯狂炽热的战意！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片没有任何巨头踏足过的蛮荒大陆，正在他们眼前缓缓展开！
而他们的女王正高举着战旗，站在船头，指引着他们去征服去掠夺，去开创一个全新的王朝！
……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
整个“音符”集团灯火通明，高速运转。
只有沈瑶的办公室，一片漆黑。
她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男性荷尔蒙瞬间将她笼罩。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程昱从身后圈住她，将一件带着他体温的昂贵羊绒大衣，轻轻地披在了她有些单薄的肩上。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馨香的发顶。
用他独有的方式，安抚着她那颗刚刚掀翻了整个世界，此刻却疲惫不堪的心。
“我的小赌徒，”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无限的宠溺，“刚把全华夏最大的那张牌桌给掀了，感觉怎么样？”
沈瑶在他怀里，像只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小猫，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他温暖坚实的胸膛里。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
“手疼。”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程昱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扳过她小巧的下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她因为亢奋和疲惫而显得格外动人的小脸。
然后，他执起那只刚刚拍响了战争号角的小手，在被震得有些发红的娇嫩肌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那正好。”
他缓缓低下头，在刚刚号令了千军万马的柔软唇瓣上辗转厮磨。
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回家，我给你揉揉。”
这个疯狂的“并夕夕”构想虽好。
可在阿宝和狗东两大巨头的夹缝里，第一批愿意陪着他们一起掀桌子的“疯子”，又该去哪里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