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彩窗，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银辉。
烛火在银质烛台上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挂满地图的墙壁上，仿佛正在上演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玛蒂尔达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水晶发簪，波西米亚工匠精心雕琢的水晶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晕。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羽扇的骨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为什么他不答应呢，我难道比不上西尔维亚那个小丫头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突然窜入脑海。她不自觉地挺直脊背，让丝绸长裙勾勒出更加曼妙的曲线。
月光洒在她裸露的肩头，为白皙的肌肤镀上一层珍珠般的光泽。
“至少在身材这一方面...”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墙上银镜中的倒影。二十岁的青春正盛，比起那个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她确实拥有更加动人的女性曲线。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一丝苦涩的得意。
但下一秒，强烈的羞耻感就如潮水般涌来。羽扇“啪”地合拢，尖锐的扇骨刺痛了她的掌心。
“不知羞耻！”
她在心中狠狠斥责自己，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你可是萨克森的公主，怎么能比较这些！”
水晶发簪在她掌心泛着凉意，却无法冷却脸颊的燥热。
她想起西尔维亚那些英武而不失婉丽的骑士礼服，想起那丫头天真烂漫的模样，更想起拉斯洛偶尔投向那个方向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不喜欢？”拉斯洛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手一颤，发簪险些滑落。
“太普通了。”她故意让声音带着挑剔的意味，却小心翼翼地将发簪别在鬓边，“我们萨克森的首饰匠可比这精巧多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动作让她更加懊恼。当她瞥见镜中自己通红的脸颊时，简直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书房。
哎，傲娇！哎，卑女...
拉斯洛，你让怯懦的比安卡生出勇气，让骄傲的玛蒂尔达生出卑怯...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书房的地毯上，烛火在银质烛台上轻轻摇曳。
玛蒂尔达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晶发簪，仿佛在把玩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行...不能逃...”她低声呢喃，羽扇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逃走就没有机会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性格缺陷——骄傲如孔雀，却总在关键时刻怯场。正是这样的性子，让她在情场上屡屡错失良机。
但今夜，看着镜中那个满面红晕的女子，她突然下定了决心。
“拉斯洛...”她转身时裙摆划出决绝的弧度，“我们能谈谈吗？除了政务以外的事。”
烛光下，拉斯洛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放下羽毛笔，灰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殿下请讲。”
“西尔维亚告诉我...”玛蒂尔达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你们已经...”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羽扇“啪”地展开遮住半张脸。
拉斯洛轻轻颔首：“她是个勇敢的孩子。”
这个回答让玛蒂尔达心头一紧。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伊露什卡女士，在布拉格的那位白骑士，我从她身上就能看猜出伊露什卡的模样...”
“伊露什卡确实与这位白骑士有些许相似之处。”拉斯洛的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玛蒂尔达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窗框，指甲深深陷入雕花木纹中：“那我们呢？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你希望我们成为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我知道你有了联姻特许后会...”
话音未落，拉斯洛突然起身。他一步步走近，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她身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以为...”他在极近的距离停下，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睫毛，“这个答案很明显。”
下一秒，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奇异地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玛蒂尔达手中的羽扇“啪嗒”落地，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
当这个漫长的吻结束时，拉斯洛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现在明白了？”
玛蒂尔达怔怔地望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漾着水光。这个突如其来的回应，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安。
而看着近在咫尺的拉斯洛，玛蒂尔达微微一愣，剧烈的心跳与莫名的安心竟同时出现在一颗心脏上。
她有些呆呆地笑出了声，眼角泛起晶莹的泪花。
“好耶——他也喜欢我...”
莫大的欣喜让她内心雀跃地呐喊，连指尖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多年的等待与期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拉斯洛看着她愣神的模样，以为自己的表达还不够明确。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从第一次在维也纳舞会上见到你，我就被惊艳到了。”
玛蒂尔达的脸颊瞬间绯红，羽扇不自觉地掩住半张脸。
拉斯洛低笑一声，继续道：“与你的书信往来，确实存着与萨克森结盟的心思。但更重要的，是让我认识了一位心口不一、可爱而不自信的玛蒂尔达殿下。”
月光透过彩窗，为两人镀上银边。
玛蒂尔达注意到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宽厚的双手将自己的小手捧在手心...
而拉斯洛凝视着眼前这位面泛红晕的小公主，心中泛起一丝自责。
“是我错估了她的心意...”他暗想，“原以为需要更多时间铺垫，却忘了这个骄傲又自卑的姑娘，最需要的是明确直接的肯定回应。”
良久，玛蒂尔达终于将脸上的绯红隐去，故意扬起下巴：“好啊，我就知道你对本小姐图谋不轨...毕竟我天生丽质...”
看着她重新摆出骄傲的姿态，拉斯洛无奈地轻笑。
这位公主殿下总是这样——先哈气然后被轻松拿捏，在娇嫩与骄傲间反复横跳。
也正是这种矛盾的特质，让她显得格外真实可爱。
“确实图谋已久。”拉斯洛配合地颔首，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发簪，“从殿下在维也纳舞会上踩了我的脚开始。”
玛蒂尔达羞恼地瞪大眼：“那是你舞技太差，还是我教你入门的吧...”可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那么...”拉斯洛执起她的手，优雅地行了个邀舞礼，“不知殿下可否再给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舞技？”
月光为书房铺就天然的舞池。没有乐师伴奏，只有晚风拂过窗棂的轻响。
玛蒂尔达将手搭在他掌心，裙摆划出优美的弧线：“要是再踩到我的脚，可要你好看！”
两人在月光下缓缓起舞，步伐默契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当玛蒂尔达不小心绊到时，拉斯洛及时扶住她的腰，换来一记娇嗔的白眼。
“看来...”拉斯洛在她耳边低语，“需要更多练习才行。”
玛蒂尔达轻哼一声，却将手搭得更紧了些。这个标准的玛蒂尔达式动作，让拉斯洛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这或许也是玛蒂尔达表达情感的特殊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