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星初现
郑玄站在殿中，姿态从容，甚至带着几分闲适，仿佛不是身处公主府邸，而是在自家书房与友人清谈。他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带着一种与年龄和身份不符的洞察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薇，以及她身后墙壁上那幅巨大的、标注着盐引数据的大唐疆域图。
“学生久闻公主殿下才识过人，尤擅经济之道，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郑玄开口，声音平和，语速不快，却自带一种奇异的节奏感，“这舆图标注之法，清晰明了，非深谙数理、统御之道者不能为也。”
李薇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一开口，不是寒暄，不是自荐，而是直接点出了她这“数据房”的核心，言语间透出的见识，绝非普通寒门学子所能拥有。
“郑公子过誉。”李薇不动声色，示意对方坐下，“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郑玄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落在李薇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灵魂：“殿下近日，想必为市面钱贱物贵之事，颇为劳神吧？”
果然是为此事而来！李薇眼神一凝：“看来郑公子对市井经济，也颇有心得？”
“略知皮毛。”郑玄端起青娥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气，“学生只是觉得，以殿下之才，困于这般琐碎的金融攻防，与那些只知囤积居奇、目光短浅之辈缠斗，实在是……明珠暗投，浪费天赋。”
他语气平淡，话语中的含义却石破天惊！
李薇稳住心神，冷笑道：“哦？依公子之见，何为不浪费天赋？”
郑玄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殿下以为，这大唐天下，症结何在？是边境不宁？是国库空虚？还是……这僵化腐朽、阻碍英才、令上下隔绝的……门阀制度与皇权枷锁？”
他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如同重锤，敲在李薇心上。这话语中的叛逆与颠覆性，远超任何朝堂政敌！
“郑公子，慎言！”李薇厉声喝道，周身气场陡然变得凌厉。
郑玄却毫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怜悯，一丝狂热：“殿下何必自欺？您来自另一个世界，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与能力，难道就甘心被困在这金丝笼中，修修补补，为这艘注定要沉没的巨舰徒劳地堵漏吗？”
李薇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你……究竟是谁？！”李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系统的防御机制在脑海中无声启动，能量开始汇聚。
“我是谁并不重要。”郑玄站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黄河，“重要的是，我们是谁。殿下，您并非孤例。这世间，早有先行者看清了历史的迷雾，知晓这王朝循环的宿命。我们，称之为‘暗星’。”
暗星！果然是那个代号！
“我们聚集志同道合之辈，积蓄力量，不为在旧世界的废墟上称王称霸，而是为了……打破这循环，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郑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宗教般的狂热，“一个不再有门阀壅塞，不再有皇权独裁，知识流通，英才尽用，万物竞发的世界！殿下，您的才华，您的知识，正是‘暗星’所需要的！加入我们，您将不再孤军奋战，您将能真正施展抱负，重塑这片天地！”
李薇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个“暗星”组织，竟然是一个由穿越者或知晓穿越者存在的人组成的、意图颠覆现有秩序的秘密团体！郑玄，就是他们的成员之一！之前的金融攻击，不过是他们展示实力、逼迫自己就范的手段！
“重塑天地？”李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用引发经济动荡，让百姓陷入困苦的方式？用这种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手段？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新秩序’？”
郑玄转过身，脸上狂热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理性：“必要的阵痛而已。旧结构不彻底崩塌，新秩序如何建立？殿下，您太拘泥于手段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只要最终目标崇高，过程……可以忽略不计。”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薇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李薇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利国利民。绝不会与尔等颠覆国本、视苍生如草芥之辈同流合污！”
郑玄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并不气恼，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殿下还是太年轻，太理想主义了。您以为，凭借您一己之力，真的能改变这滚滚洪流吗？‘暗星’的光芒已然显现，大势不可阻挡。今日之拒绝，他日或许会追悔莫及。”
他走到殿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李薇一眼，那眼神深邃如同寒潭：“这次的金融风波，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或者说，一份见面礼。殿下好自为之。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施施然离去，身影消失在宫苑的拐角处。
殿内，李薇独立良久，浑身发冷。郑玄的话，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回荡。
“暗星”……一个由穿越者组成的颠覆组织……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渗透到了何种程度？他们的“备用计划”又是什么？
她之前所有的敌人，无论是苏贵妃还是门阀世家，都还是在这个时代的规则内争斗。而这个“暗星”，却是要彻底掀翻桌子！他们掌握的知识和技术，可能远超她的想象！
【系统能量恢复至35%。警告：检测到高强度信息扰动向周边区域扩散，疑似‘暗星’组织通讯残留。威胁模型重新评估中……判定为‘文明级潜在威胁’。】
文明级潜在威胁！
李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看似平静祥和的长安城，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立无援。
原来的敌人尚未肃清，一个更加神秘、强大且目标迥异的敌人，已经浮出水面。她脚下的，不再仅仅是大唐的朝堂，而是一个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棋盘。
与“暗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