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边镇暗影
北疆在沈砺的坐镇下，暂时无虞。契丹新败，短时间内无力大举南侵。但李薇深知，边境的安宁从来都是暂时的。她通过加密渠道，与沈砺保持着频繁通信，不仅商讨军务，更将格物院改良的军械图纸（如神臂弩的改进型、简易的瞄准具等）源源不断送去，令卢龙军如虎添翼。
这一日，沈砺的密信再次送达，除了汇报边境防务，还提及了一件蹊跷事。近来，关外草原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商队，他们不像寻常胡商那般追逐利润，反而对边境的山川地形、隘口守备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卢龙军巡骑曾拦截过一队，对方抵抗激烈，尽数战死，从其携带的物品中，搜出了一些绘制精细的军事地图，以及几件与中原风格迥异、却又明显不是草原制式的奇特金属器物。
沈砺随信附上了那几件器物的草图。李薇一看，心中顿时一沉。那器物的造型和纹路，虽然粗糙，但其核心设计理念，竟与格物院正在研究的、来自“暗星”收缴物的某些零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显得更加古朴、原始。
难道，‘星主’的势力，并未完全根除，而是在草原之外，还有分支？或者，草原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知识”污染？
她立刻回信，令沈砺加紧追查这些商队的来历，并格外留意草原上是否出现类似“光明道”的邪教组织，或者有无关于“星辰”、“末日”的流言。
与此同时，墨文在关内的调查也有了新的线索。那些对自然感知敏锐的“异人”中，有一位隐居在终南山的老道，据说能观气望运。墨文费尽周折才见到他，那老道见到墨文身上携带的、来自李薇的令牌（沾染了微薄融合能量）后，竟面色大变，喃喃自语道：“紫薇晦暗，异星耀空……龙蛇起陆，天命……已易……”
他拒绝透露更多，只言“天机不可泄露”，但却暗示性地望向了北方。
北方？草原？还是……更遥远的星空？
李薇将沈砺的军报、墨文的调查、星图石板、银纹碎片以及老道的谶语联系在一起，一条模糊的线索逐渐浮现：似乎有一股隐藏在草原之外（或与之勾结）的势力，正在觊觎大唐，他们可能同样掌握着超前的知识或力量，并且与星空有着某种联系。
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极大。
李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内部尚未完全理顺，外部的威胁却已呈现出更加复杂和立体的形态。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盟友。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格物院和那些正在成长的“新芽”。或许，是时候将一些更基础、更重要的知识，有选择地传授下去了。比如，基础的天文概念，地球是圆的这种世界观……哪怕暂时会被视为异端邪说。
她召见了赵元安和王孝通。
“赵卿，孝通，你们可知，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何形状？”李薇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赵元安愣住了，王孝通则眼中充满了好奇。
李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出一颗明珠，又点燃一盏烛火。“你们看，这烛光照在珠子上，为何会有明暗之分？”
她开始用最浅显的方式，引导他们思考。她知道，这粒种子播下，或许需要很久才能发芽，但必须开始。
就在李薇于长安播撒科学火种之时，北疆之外，苍茫的草原深处，一个戴着青铜面具、身着萨满服饰的身影，正站在一处古老的祭坛上，仰望着星空。他手中握着一块与李薇所得相似的黑色石板碎片，低声吟诵着古老的咒文。祭坛周围，跪满了眼神狂热的草原骑士。
星空之下，暗流涌动，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