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了数秒。
紧接着，掌声雷动。
北美代表团的胖子，笑得前仰后合，用力鼓掌。
欧洲代表团的几个人，也交头接耳，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泡菜国的代表，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屈辱。
巨大的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夏国人。
山本龙一在掌声中，志得意满地走下台。
经过夏国代表团时，他还特意停下脚步，又鞠了一躬，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主持人走上台，试图缓和气氛。
“感谢山本先生的精彩发言……呃……文化，确实需要交流与碰撞……”
他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夏国代表团区域，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副部长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握得咯咯作响。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提出反驳？”一位官员低声问。
“怎么反驳？就用嘴巴吗？万一对方叫我们拿出作品证明，我们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算了？”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他们是官员，是学者，他们习惯了在规则内行事。
面对这种近乎流氓的文化挑衅，他们的一切应对预案，都失效了。
就在这时。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下面，有请我们夏国游戏科学的创始人，林墨先生，上台发言。”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墨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有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要倒大霉了。
在山本龙一那番“宏论”之后，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无力，甚至可笑。
苏小雨紧张地看着林墨，手心里全是汗。
“林总……”
林墨戴上眼镜，站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中山装的领口，动作不急不缓。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身后那些面色铁青的官员和专家，说了一句。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
“别生气。”
“跟强盗，是没道理可讲的。”
说完，他迈开脚步，朝着讲台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上讲台，站在了麦克风前。
他环视全场，目光从山本龙一那张得意的脸上扫过。
最后，他笑了。
那不是温和的笑，也不是愤怒的笑。
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嘲弄的笑。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麦克风。
“咚，咚。”
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所有喧嚣，瞬间静止。
林墨开口了。
他说的，不是英文。
而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刚才那位，叫山本的是吧？”
“你的中文，说得不错。”
“就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四个字。”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白色的题词板上，写下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数典忘祖。
...
那四个字，像是四座山，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山本龙一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当然认识这四个字。
但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怎么敢？
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直接的方式，扇他的脸？
林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他放下笔，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到山本龙一的脸上。
“山本先生。”
林墨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
“这四个字，意思是，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根本，忘记了自己的历史从何而来。”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不是在说你。”
“我是在说，你口中那些所谓的‘再创作’。”
山本龙一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旁边的樱花国代表团成员，也个个面露怒容。
林墨视若无睹。
“你刚才说，是你们，让孙悟空翻过了喜马拉雅山。”
“这句话，我只同意一半。”
“山确实翻过去了，但云上站着的，已经不是我们的悟空了。”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锁定猎物的豹子。
“你们拿走了我们的故事，抽走了它的筋骨，换上了你们的皮囊，然后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大声告诉所有人，这件新衣服，是你们发明的。”
“你们说，这叫‘赋予古老Ip新的生命’。”
“如果你们感恩也就算了，但你们不但不感恩，反而沾沾自喜，数典忘祖。”
林墨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不叫新生。”
“这叫，文化上的盗窃。”
“轰！”
会场炸了。
如果说山本龙一的发言是挑衅，那林墨的回应，就是直接宣战。
“八嘎！”
一个樱花国代表忍不住站起来，怒吼出声。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周围的议论声淹没。
夏国代表团这边，那位副部长怔怔地看着台上的林墨，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
苏小雨站在台下，心脏砰砰狂跳，她看着林墨的背影，只觉得那身中山装，此刻比龙袍还要耀眼。
山本龙一死死地盯着林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你这是污蔑！”他抢过身边助理的话筒，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形，“文化交流，本就是相互借鉴！你们夏国文化故步自封，我们帮你们推广，你们非但不感谢，还反咬一口！”
“推广？”林墨笑了，“山本先生，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们改编的西游里，悟空为什么而战？”
山本龙一愣住了。
“当……当然是为了正义……”
“错！”
林墨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平地惊雷。
“龙珠是一部伟大的作品，鸟山明先生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漫画家，而且他也很尊重我们夏国的文化。”
“反而是你们，你们压根什么都不懂，你们这是给他们抹黑。”
“而且真正的哪吒，也不是一个只会喊着‘友情、努力、胜利’的少年漫画主角！”
“他是三头六臂的神话！”
“是那个视漫天神佛如无物的叛逆者！”
“他为什么而战？”
林墨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
“他为的，是天地不仁，他便要捅破这天！”
“是众生皆苦，他便要掀翻这地！”
“他为的，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永不屈服的自由！”
“你们，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