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祁长治并未如往常一般练功打坐，
反而破天荒地换下练功服，独自出了书院，在长安城里闲逛起来。
此时寒冬渐去，街头巷尾多了几分春意，市井也热闹了不少。
有人议论书院十三先生与夏侯那一战的惊心动魄，也有人热议明日即将举行的玄天侯册封仪式。
祁长治一路听去，甚至得知——
这次典礼，江湖各大势力都会派人前来观礼。
其中，竟有铸剑城，还有死心门！
论起大唐境内的武林门派，本就不在少数。
早前至尊盟和海鲨帮也算得上顶尖门庭。
可谁料，两派首领官御天与赫连霸竟暗中勾结六王爷！
如今六王爷失势，这两派也跟着一落千丈。
哪怕他们仍有武道天象境的老祖坐镇，也难挽颓势。
除非哪天官御天真能突破桎梏，踏入陆地神仙之境，否则怕是再难翻身。
而眼下，大唐境内最负盛名的门派，当属铸剑城。
其城主号称剑尊，修为深不可测，传言早已半步跨入陆地神仙门槛。
至于死心门，则由死心师太执掌。
此派以七绝琴闻名天下，但因门规严苛，传人稀少，多年来始终低调行事。
听说这两派都要来参加册封礼，祁长治不免有些意外。
看来，经历六王爷一事之后，唐王有意整顿江湖势力，借这场典礼重新立威。
他在城中走了半日，待回到书院时，却见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穿素裙的女子。
那人正与书院大师兄李慢慢说话，神情恬静。
“这女子是谁？瞧着和大先生关系颇为熟稔……”
祁长治远远打量，只见她身形清瘦，气质如兰似雾，不染尘埃。
正想着，李慢慢已看见他走来。
那身灰布旧袄、腰挂水瓢的身影抬眼一笑，转身对身旁女子说道：
“义妹，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雪月城祁少侠。”
说完，又转向祁长治介绍道：
“祁少侠，这位姑娘来自大河国，名叫莫山山，如今是墨池苑的山主。
这次来长安，正是为了观你受封之礼。”
“书痴莫山山？”
祁长治心头一震，立刻明白眼前之人是谁。
传闻此人三岁便悟通文意，乃大河国书圣亲传弟子，符道天赋冠绝当世。
他略一感应，竟察觉对方离神符师仅差一线——只要迈过那道门槛，便是玄天大陆最年轻的神符师！
“在下祁长治，见过莫山主。”
短暂怔忡后，他连忙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不必多礼。”
莫山山微微一笑，声音清淡如风。
说实话，她第一眼见到祁长治，便觉此人眉宇间英气逼人，一身少年锐气藏不住。
不止相貌清俊，眼神里更有一股昂扬之气，令人印象深刻。
李慢慢看看两人，自觉不宜久留，便随口道：
“你们聊聊，我那边还有点事。”
说罢转身就走，脚步利落得仿佛身后有狗追。
他一走，两人反倒有些无言，相视一笑后，便并肩朝书院后山走去。
“祁少侠，最近还在钻研符道吗？”
两人缓步前行时，莫山山忽然察觉到祁长治身上流转的天地气息，那是一种符修在感悟自然时留下的细微印记。
她不自觉地开口问道。
“确实是这样。”
话音刚落，祁长治心头微震，却仍平静地点了点头。
面对一位已踏入半步神符门槛的人物，隐瞒毫无意义。
他只是没料到，莫山山对符道的感应竟如此敏锐，仅凭一眼便窥见了端倪。
【叮，宿主结识书痴莫山山，阅历值+1000点，当前阅历值25.98万点。】系统提示悄然响起。
这一次，祁长治自莫山山处获得了千点阅历。
“祁少侠，真是最近才开始接触符道吗？”
她停下脚步，眸光微闪，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与惊讶。
“为何我感受到你体内的符意之强，远超初学者不说，竟已有灵符师的气象？”
她凝望着眼前之人，神色渐显震动。
所谓“痕迹”，是修行者临摹天地法则时，在体内经络和气息中残留的力量波动。
这种现象在初学阶段常见，但绝不会如此浩瀚深沉。
而祁长治身上的这股力量，浑厚得不像新入门者所该拥有。
“确实只是这几日才动笔修行。”祁长治低声道。
“那……可曾成符？”
莫山山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目一亮，认真追问。
“已经画出来了。”他答得坦然。
“斗胆问一句，耗时多久？”
她的声音微微发紧，仿佛怕听到答案。
“大概一天吧。”祁长治挠了挠额角，语气随意。
“一天？”
莫山山猛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仅仅一日，便能画出真正意义上的符？这简直骇人听闻！
当年书院十三先生宁缺，身为颜瑟大人亲传弟子，在机缘巧合之下，也花了数月才勉强绘出第一道符。
而祁长治所说的一切，竟如同喝水吃饭般轻易完成——这哪里是常人能及？
哪怕是她自己，当年起步之时，也不曾有这般速度！
“不知……能否当面为我画一道？”
莫山山忍不住提出请求，目光灼灼。
“小事一桩。”祁长治一笑。
言罢，心神微动，神魂瞬间沟通四周天地，汲取其中无形之力。
指尖轻划虚空，笔意流转如行云流水，片刻之间，一道泛着淡青光泽的符文静静悬浮于空中。
莫山山定睛望去，眼底骤然爆发出难以掩饰的震撼光芒。
“祁……祁少侠，你的符道天赋，远远胜过我！”
“若你从小专修此道，如今怕不止是神符师，恐怕连仙符境界都有可能触及！”
她望着祁长治，脸颊因激动而泛起微红，眼中闪烁着久违的炽热。
一直以来，世人皆称她莫山山天资卓绝，乃符道奇女。
可今日她才明白，真正的惊世之才，或许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她心中竟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希望亲眼见证此人将符之一道推向极致！
届时，他的成就或将超越颜瑟，成为前无古人的存在！
“莫山主太过奖了。”祁长治有些赧然。
他之所以能在短短一日内掌握成符之法，靠的是【神符宝鉴】的指引，更离不开自身那异于常人的神魂强度。
每夜，他的意识都要承受混沌神魔反复锤炼，有时甚至多达十次。
如此淬炼下，神魂早已坚韧如铁，远非常人可比。
“我说的并非恭维。”
莫山山神情肃然，语气坚定得罕见。
“倘若师尊在此，恐怕也会像当年夫子收小师叔那样，破例代师收徒。”
她深知，就算是书圣亲临，见到这般资质，也不敢轻易收徒——因为祁长治的潜力，已直追当年那位传说中的书院小师叔！
“多谢好意。”祁长治轻笑摇头，
“但我眼下并不会将全部心力投入符道，顶多保证不荒废罢了。
至于代师收徒……就不必麻烦王书圣了。”
见她依旧执着，祁长治只得温声解释。
“是我冒昧了。”莫山山终于收回目光，轻轻一叹，
“我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如此天资被埋没而已。”
“我墨池苑位于大河国，若祁少侠在符道修行途中遇到阻碍，欢迎前来墨池苑一叙。”
莫山山话一出口，随即浅浅一笑，略带歉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多言了。
可面对如此天赋卓绝之人，任谁都会生出这般念头，实属人之常情。
就像当年夫子代师收柯浩然为徒时，不也正是出于同样的惜才之心？
“那是自然。”祁长治朗声回应，笑容爽快。
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
祁长治心中清楚，眼前的莫山山性情柔善，未经尘世风霜，纯真如初雪。
远处，李慢慢静静望着他们交谈的身影。
见二人谈笑自若，他唇角也不由微微扬起。
一日无事。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
祁长治早早起身。
昨夜，皇宫派来的礼官与内侍已住进书院。
用过早膳后，那群人便忙不迭地为他更衣整容。
他脱下惯穿的金纹长衫，换上一件紫金蟒袍。
袍身窄袖贴身，袖缘以金丝勾出祥云图样，衣襟处点缀玛瑙、玉石与晶石薄片，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发式也不再随意披散，而是束于玉冠之中，高挽头顶。
冠上饰物繁复，却不显累赘。
一番装扮，耗去近半个时辰。
待一切停当，祁长治起身踱至镜前，细细端详，不禁轻叹一声。
镜中少年，身着紫金蟒袍，腰缠朱红玉带，佩珠悬宝，足踏彩绣云履。
身形修长挺拔，眉目清俊，气度雍容，恍若玉树临风，贵不可言。
连身旁服侍的小厮，也看得一时怔住。
“玄天侯，该启程前往皇城了。”一名内侍看了看时辰，低声提醒。
“出发。”祁长治点头应下，声音沉稳。
【作者稍作调整：符师等级划分为——符师、小符师、大符师、灵符师、神符师、仙符师、圣符师】
当他推门而出，才发觉院外早已站满了人。
书院弟子尽数到场。
夫子门下十三徒，除却十三弟子宁缺远赴瓦山未归，其余十二人皆已齐聚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