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向下倾斜，煤油灯的光晕在湿滑的岩壁上跳动。陈默扶着苏青禾小心前行，发现她掌心的星图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如同指路的星辰。
“这下面血腥气好重。”王凯旋捂住鼻子，安全帽撞在低矮的洞顶发出闷响。
转过弯道的刹那，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眼前是巨大的天然洞窟，白骨堆叠成山。 最骇人的是这些尸骨都被铁链锁着，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孩童的细小指骨抠在岩缝里，妇人的长发与枯骨缠绕，青年男子颅骨上的箭簇锈迹斑斑。
“至...至少三百人。”大金牙声音发颤，手里的陶瓮差点滑落。
陈默蹲下身，指尖轻触一具幼童头骨。额角那道裂痕让他想起笔记里记载的辽代人祭——活人殉葬前要用石斧敲击太阳穴，确保魂魄永世守护墓主。
苏青禾突然快步走向西北角。那里有具特别的白骨，腕骨套着七枚银镯，即便在黑暗中也流光溢彩。她跪下轻抚银镯内侧的刻字，声音哽咽：“是我曾叔祖...奶奶说他六十年前在此失踪。”
银镯上刻着搬山咒文，与苏青禾腕间的镯子同源。陈默在她身旁蹲下，发现这具尸骨竟是以守护的姿态，用脊背抵住了岩壁上的暗门。
胡八一检查铁链后神色凝重：“不是殉葬，是屠杀。这些人在活着时被锁在这里等死。”
王凯旋踢到个铜壶，壶里滚出些玉雕的小动物。他捡起只玉兔，突然怪叫着手抖：“这、这玉在流血！”
暗红色液体正从玉兔眼眶渗出。苏青禾夺过玉兔嗅了嗅：“是朱砂混着尸油，遇生气则化。”她急忙用银针封住王凯旋虎口，“快吐纳！这雾气伤肺！”
整个殉葬坑突然升起粉红色雾气。 白骨在雾中仿佛活过来般颤动，铁链哗啦啦作响。陈默怀中的玉佩变得滚烫，他急忙拉起苏青禾：“这雾在唤醒什么东西！”
胡八一将军用匕首插进岩缝：“都退到高处！”
众人爬上白骨堆时，陈默踩碎了具尸骨的肋骨。他低头道歉，却看见肋骨下压着片龟甲。拾起细看，上面刻着女真文字：
“萨满窥天机，以千魂镇龙怨。后世启墓者，当续守夜之约。”
苏青禾凑近解读时，粉雾突然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雾眼正对着她，口中吐出腥风。陈默想也不想地挡在她身前，雾脸撞上他胸口玉佩的刹那发出尖啸。
“是守墓怨灵！”胡八一甩出墨斗线，“青禾，用搬山血！”
苏青禾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龟甲上。血珠渗入刻痕的瞬间，整个殉葬坑剧烈震动。岩壁剥落处露出壁画——描绘着萨满法师引导民众跳入深渊的场景，而深渊底部盘踞着黑龙。
大金牙突然指着坑底：“那些锁链在动！”
铁链如蛇游走，将散落的白骨重新拼凑。转眼间组成三具三丈高的骷髅巨人，眼窝里燃着绿火。王凯旋举枪要射，被胡八一按住：“子弹没用，找阵眼！”
陈默望向壁画里萨满手中的法杖——杖头镶嵌的正是兽牙。他急忙掏出那枚项链：“青禾，试试这个！”
苏青禾将兽牙按向岩壁某处。当兽牙与壁画法杖重合时，骷髅巨人轰然倒塌。粉雾散去后，殉葬坑中央浮现出水晶棺椁。
棺中躺着个戴黄金面具的萨满，双手交叠握着铜镜。镜面映出众人身影时，陈默突然头痛欲裂——他看见四合院地底盘旋着黑龙，看见苏青禾站在古井边洒下鲜血...
“别看镜子！”苏青禾用衣袖罩住铜镜。她的搬山印在肩头灼灼发亮，与水晶棺产生共鸣。
胡八一仔细查看棺椁：“这不是主墓室，是镇灵殿。他在用千魂镇压更凶的东西。”
陈默注意到萨满腰间玉牌刻着星图，与苏青禾掌心的纹路完全一致。当他伸手触碰玉牌时，棺中突然传出吟唱声。那声音穿越千年时光，用古老语言反复诉说：
“龙怨醒，星辰乱。守夜人，归位时。”
苏青禾忽然捂住心口，兽牙项链飘起悬在半空。她望向陈默的眼神带着恍悟：“我明白了...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的，不是墓穴...”
水晶棺在这时缓缓沉入地底，露出向下的阶梯。阴风送来流水声，还夹杂着某种沉重的拖沓声。
王凯旋举灯照向阶梯深处，突然倒退两步：
“下面...下面有活物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