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深处的呼吸声沉重而规律，像沉睡巨兽的鼾声。王凯旋却盯着水晶棺沉没处闪烁的陪葬品，眼睛发直。
“就捞一件...”他嘀咕着猫腰去够金面具边缘的玉扣，“够娶媳妇的本钱了...”
“别动！”胡八一厉喝时已晚。
玉扣脱离面具的瞬间，整个墓穴响起机括转动的轰鸣。苏青禾腕间银镯突然炸裂，碎片在地面拼成箭矢形状指向来路。
“是警告！”她拉住陈默衣袖，“有东西被惊醒了！”
墙壁缝隙里涌出黑潮——竟是成千上万的尸蹩。 这些拳头大的甲壳虫复眼猩红，口器开合发出咔嗒声，转眼间覆满了白骨堆。
大金牙惨叫着想爬高，却被尸蹩咬住裤腿。胡八一挥舞军工铲拍打，甲壳碎裂的脆响混着恶臭弥漫开来。王凯旋慌不择路踩进殉葬坑中央，尸蹩立即如沥青般裹上他双腿。
“用火！”陈默抢过煤油灯砸向虫群。火焰腾起的刹那，他看见苏青禾脸色煞白地按着肩头——那里的搬山印正由青转黑。
尸蹩遇火稍退，却改变方向朝苏青禾涌去。陈默急忙将她拦腰抱起跃上岩柱，下方立刻被黑潮淹没。她发间的梅花香被尸臭掩盖，冰凉手指紧紧抓着他衣襟。
“它们在找阴气最盛的人...”胡八一连续开枪打碎几只尸蹩，“青禾的搬山血脉是目标！”
王凯旋在虫群里打滚惨叫。陈默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地阴草撕下片叶子扔下去。蓝色幽光笼罩处，尸蹩如遇沸水般退避。
“有效果！”大金牙趁机把王凯旋拖出来。胖子的裤腿已被啃烂，小腿上满是渗血的咬痕。
苏青禾挣扎着要下去救人，被陈默按住：“别动，你肩上...”
搬山印已变成不祥的漆黑色。她咬唇取出银针刺向穴位，黑气稍缓时低语：“尸蹩王在附近，我能感应到。”
仿佛回应她的话，虫群突然如红海分路。从殉葬坑底爬出只牛犊大的尸蹩，甲壳上天然长着人脸纹路。它触须颤动，所有小尸蹩立即调整方向对准岩柱。
胡八一连续三枪都被人脸甲壳弹开。尸蹩王复眼锁定苏青禾，口器喷出绿色毒雾。
“闭气！”陈默用外衫掩住苏青禾口鼻，自己却被毒雾呛得咳嗽。视线模糊间，他看见王凯旋偷偷把玉塞进怀里。
尸蹩王突然暴怒，如战车般撞向岩柱。 石屑纷飞中陈默护着苏青禾坠落，落地时用手肘为她缓冲。撞击让他怀中的牛皮笔记滑出，某页图纸随风翻开——正是尸蹩王的解剖图。
“弱点在口器下方！”陈默大喊。
胡八一立即甩出飞虎爪勾住尸蹩王下颌。怪物吃痛抬头，露出颈部白色软肉。苏青禾趁机掷出银簪，精准刺入要害。
尸蹩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虫群瞬间溃散。垂死的怪物却突然扑向王凯旋，口器咬住他藏玉的衣袋。
“扔了那玩意！”胡八一怒吼。
王凯旋慌慌张张掏玉时带出香囊——苏青禾之前给他的那个。尸蹩王闻到药香突然僵直，抽搐着化作黑水。
惊魂未定的众人瘫坐在地。苏青禾查看王凯旋伤势时皱眉：“尸毒入骨了，要立即清创。”
“我先帮你。”陈默撕开她肩头衣物。搬山印正在渗血，周围皮肤布满蛛网状黑线。他按笔记记载的方法吮吸毒血，尝到铁锈味的刹那，眼前闪过萨满祭祀的幻象。
苏青禾轻颤着抓住他手臂：“别...尸毒会传染...”
当黑血转红时，她肩头印记恢复青色。 陈默抹去唇边血渍，发现自已掌心浮现出淡淡的星图纹路。
胡八一捡起那枚惹祸的玉扣，对着煤油灯细看：“这不是普通陪葬品，是萨满的封印石。”
玉扣内部封着滴黑血，正随着某种韵律搏动。大金牙凑近一看，突然尖叫：“这血在看我！”
王凯旋瘸着腿过来道歉：“对不住各位...我真是鬼迷心窍...”
苏青禾却望向重归寂静的殉葬坑：“不全是坏事。尸蹩王死后，这里的怨气淡了许多。”
她话音未落，坑底突然升起荧光。无数幽蓝光点从白骨中飘出，在空中聚成模糊的人形。那光影朝着苏青禾躬身行礼，缓缓消散。
“被镇压的魂魄...自由了。”她轻声说，眼角有泪光闪动。
陈默扶她起身时，发现阶梯深处的呼吸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水潺潺，还夹杂着金石碰撞的清脆声响。
胡八一脸色突变：“不好，有人打开了主墓室！”
众人冲向声源时，陈默落在最后。他弯腰从尸蹩王化的黑水里捞起个物件——半枚刻着“许”字的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