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锦官城古老的街道上，给这座悠闲的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
贺凡带着胡安，在出口处与林可欣、杜宇等人汇合。
“小凡，你们可算出来了。”
杜宇正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嘴里还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被大熊猫留下来当压寨女婿了呢。”
贺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吃你的糖葫芦吧，哪那么多废话。”
林可欣走上前来，眼神中带着关切。
“事情办得怎么样？我看崔园长急匆匆地把你叫走，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贺凡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没什么大麻烦，已经解决了。”
“顺便还客串了一把兽医，救了一只大熊猫。”
“what?Save a panda?”
一旁的杜宇瞪大了眼睛，嘴里的山楂差点喷出来。
“大哥，你还会给熊猫看病？”
“你不是只会给人扎针吗？”
贺凡耸了耸肩。
“大道同源，不管是人是兽，道理都是相通的。”
“对了，胡安，今天看到的那些，记得保密。”
胡安此时还沉浸在刚才那神乎其技的针灸术中。
听到贺凡的话，他立刻做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dont worry,he.”
“my mouth is sealed.”（我的嘴巴很严。）
其实，在离开前，文鼎国教授曾私下里拉着贺凡的手，言辞恳切。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
“贺先生，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以您的医术，若是能在省医学院开坛讲课，那将是万千学子的福分啊。”
“只要您点头，客座教授的头衔，老朽这就去办。”
面对这样一位心怀天下的仁医，贺凡是真的有些难以招架。
但他现在的身份和事务，注定了他不可能被束缚在讲台上。
“文老，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俗务缠身，恐怕无法胜任。”
“不过……”
看着文老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贺凡终究是不忍心。
“如果有空暇，或者遇到什么疑难杂症，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咱们私下交流，互相印证。”
文老这才转忧为喜，连连点头。
……
接下来的日子，贺凡在岳县老家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走亲访友，吃流水席，陪长辈打麻将。
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胡安这位王子，也彻底放飞了自我。
跟着杜宇学会了斗地主，学会了搓麻将，甚至还学会了几句地道的川骂。
当然，他也成功地实现了“给大熊猫铲屎”的梦想——虽然是在梦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十天后。
贺凡带着林可欣，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家人，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航班。
胡安因为国内还有公务，依依不舍地从蓉城直接飞回了西班牙。
临走前，他抱着贺凡痛哭流涕。
“贺，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我要回来吃火锅！我要回来打麻将！”
“我要回来看盼盼！”
送走了这个活宝，贺凡终于清净了不少。
……
京城，林家大院。
这天恰逢周六。
冬日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丫，斑驳地洒在书房的红木地板上。
炉子上煮着一壶普洱，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茶香四溢。
林冠华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紫砂壶，眉头却微微皱着。
贺凡坐在他对面，正在剥着一个橘子。
“林伯伯，怎么了？”
“看您这眉头紧锁的，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贺凡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一半。
林冠华接过橘子，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
“还不是局里那点破事。”
“最近上面，也就是中宣部，给我们下达了一个硬指标。”
“说是要整顿娱乐圈，特别是影视剧这一块。”
说到这，林冠华把橘子一瓣一瓣地塞进嘴里，仿佛是在发泄着不满。
“你也知道，这几年那些影视剧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简直就是在挑战观众的智商底线。”
“什么裤裆藏雷，什么手撕鬼子，什么包子雷。”
“观众是一边骂一边看，看完了接着骂。”
“连带着我们广电总局也被骂上了热搜。”
“说我们是瞎子，说我们只收钱不办事。”
林冠华苦笑连连，摇了摇头。
“我这个局长，当得是如坐针毡啊。”
贺凡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林伯伯，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些剧是在侮辱智商。”
“那当初审核的时候，为什么还让它们过呢？”
“直接毙了不就行了？”
林冠华无奈地摊了摊手。
“小凡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纠葛，不是我想砍就能砍的。”
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
“就拿那个观众吐槽最厉害的抗日神剧来说吧。”
“剧里面把我们这边写得跟超人似的。”
“一个个身怀绝技，飞檐走壁。”
“杀得小鬼子那是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如果当年我们真的有这么厉害。”
“那我们也不至于花了整整八年，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才把侵略者赶出去。”
林冠华越说越气。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差点没给我气笑了。”
“说按照那些剧里的战斗力，不是我们在抗战八年。”
“而是小鬼子花了八年时间，才艰难地从我们国家逃回去。”
“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吗？”
“这简直是对历史的亵渎！是对先烈的不敬！”
“噗嗤——”
贺凡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个经典的段子，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也依然流传甚广。
而且还是从自己未来老丈人嘴里说出来的。
这反差感，也是没谁了。
见贺凡笑，林冠华也跟着苦笑。
“你小子，还笑得出来。”
贺凡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林伯伯，您也别太上火。”
“其实换个角度想。”
“既然有那么多这种雷剧层出不穷，说明什么？”
“说明它有市场啊。”
“说明还是有一部分观众喜欢看这种爽剧的。”
“资本是逐利的，如果没有收视率，投资方也不会傻乎乎地往里砸钱。”
林冠华皱眉道：
“市场是有，但是导向歪了啊。”
“虽然大方向上的三观是正的，依然是打鬼子。”
“但是这过程太儿戏了。”
“长此以往，我们的下一代会怎么看那段历史？”
“他们会觉得战争是好玩的，是轻松的。”
“这才是最可怕的。”
贺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
“战争是残酷的，是流血牺牲，从来都不是什么武侠片。”
林冠华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放下茶杯，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贺凡。
“小凡啊。”
“你之前不是写过士兵突击吗？而且在社会上反响热烈。”
“你对剧情的把控，对人物的塑造，那是有一手的。”
贺凡谦虚地笑了笑。
“林伯伯过奖了，就是瞎写写。”
“你就别谦虚了。”
林冠华摆了摆手。
“这次中宣部的任务，是希望由我们局里牵头。”
“打造一部标杆性的作品。”
“一部既好看，有收视率，又能尊重历史，还原真实抗战的电视剧。”
“以此来正本清源，矫正一下现在乌烟瘴气的市场。”
“我想来想去，别人我都不放心。”
“不如……你来帮伯伯这个忙？”
“你给写个本子？”
林冠华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贺凡愣了一下。
写抗战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