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苏氏集团大楼，叶葭音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眼睛。刚才那场闹剧消耗了她不少精力，但她知道，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妈咪，你累了吗？”叶曦小声问道，小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叶葭音睁开眼睛，对儿子温柔地笑了笑：“有一点，但没关系。”
她正要吩咐司机开往餐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顾韫深。
叶葭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顾韫深疲惫的声音：“葭音，我在新闻上看到了...我妈去找你了？”
“顾总的消息很灵通。”叶葭音的语气冷淡。
顾韫深沉默了片刻：“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她会...”
“没想到？”叶葭音打断他，“顾韫深，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开始。你们顾家不会轻易放弃曦曦的，不是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顾韫深低声说：“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想和你谈谈孩子的事。”
叶葭音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曦，小家伙正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思。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她冷冷回应。
“葭音，求你了。”顾韫深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就十分钟。我在你们公司附近的蓝湾咖啡厅等你。”
叶葭音本想再次拒绝，但转念一想，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当面说清楚。她倒要看看，顾韫深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二十分钟后到。”她简短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叶葭音吩咐司机改道去蓝湾咖啡厅，然后轻声对叶曦说：“宝贝，妈咪需要去见一个人谈点事情。你先和艾玛阿姨回酒店，好吗？”
叶曦转过头，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是去见那个让妈咪伤心的人吗？”
叶葭音的心微微一颤，儿子的敏锐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轻轻抚摸叶曦的头发：“是的，但妈咪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了。”
叶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叶葭音的手指：“那妈咪要快点回来。”
“妈咪谈完就回去陪你。”叶葭音承诺道。
车子在蓝湾咖啡厅前停下，艾玛带着叶曦换乘另一辆车回酒店。叶葭音站在咖啡厅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顾韫深已经等在角落里，面前的两杯咖啡还在冒着热气。看到叶葭音，他立刻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谢谢你愿意来。”他为叶葭音拉开椅子。
叶葭音没有坐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顾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时间有限。”
顾韫深的肩膀微微垮下，他重新坐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首先，我要为我母亲今天的行为道歉。她不该那样去找你，更不该在媒体面前...”
“顾韫深，”叶葭音打断他，“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替你母亲道歉，那我们可以结束了。”
她转身欲走，顾韫深急忙起身拦住她：“等等！我...我想谈谈我们的儿子。”
叶葭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冰冷：“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叶曦是我的儿子，与你无关。”
“但他也是我的儿子！”顾韫深的声音中带着痛苦，“葭音，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但孩子是无辜的，他有权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权得到父爱。”
叶葭音冷笑一声：“父爱？顾韫深，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谈父爱？五年前，当你选择相信苏婳祎的时候，当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所有人指责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未来会有个儿子？可曾想过他需要父爱？”
顾韫深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我当时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又会怎样？”叶葭音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你会选择相信我？还是会认为我在用孩子绑住你？就像苏婳祎做的那样？”
顾韫深哑口无言。他知道，叶葭音说的是事实。五年前的他被蒙蔽了双眼，即使知道叶葭音怀孕，也未必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我无法改变过去，”他最终说道，声音沙哑，“但我想弥补。为孩子，也为你。”
“弥补？”叶葭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顾韫深，你打算怎么弥补？用钱？用礼物？还是用你迟来的关心？”
她摇摇头，眼神中满是讥诮：“你永远不明白，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你错过了孩子的出生，错过了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你错过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五年。这些，你要怎么弥补？”
顾韫深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所以我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吗？连见自己儿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权利？”叶葭音冷笑，“顾韫深，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五年来，你尽过一天做父亲的义务吗？现在凭什么来主张权利？”
她走到窗边，望着街上来往的车辆，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不会阻止曦曦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也绝不会强迫他接受你。如果他将来问起，我会告诉他真相。至于他是否愿意认你这个父亲，那是他的选择。”
顾韫深走到她身边，眼中带着恳求：“那至少让我见他一面，让我有机会向他解释...”
“解释什么？”叶葭音转头看他，“解释你为什么五年不出现？解释你为什么相信别人而不相信他的母亲？顾韫深，你要怎么向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这些？”
顾韫深再次语塞。他知道叶葭音说得对，这些问题他无法回答，至少无法给一个四岁的孩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给我时间，”他最终说道，“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顾韫深了。”
叶葭音轻轻摇头：“人是会变，但伤害已经造成。顾韫深，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她拿起包，准备离开：“如果你真的为孩子好，就给他时间。等他长大了，有能力理解这一切的时候，他自然会做出选择。”
顾韫深拦住她的去路，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至少告诉我，他过得好吗？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他像谁？”
叶葭音看着顾韫深眼中的痛苦，心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坚定了下来。
“他过得很好，”她平静地说，“他很聪明，像你。但他心地善良，懂得保护爱的人，这一点像我。”
顾韫深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是对儿子的一丝骄傲，也是对叶葭音的感激。
“谢谢你把他教育得这么好。”他真诚地说。
叶葭音微微点头：“因为他是我的一切。”
她绕过顾韫深，向门口走去。这一次，顾韫深没有阻拦。
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刻，顾韫深在她身后轻声说：“我不会放弃的，葭音。为了孩子，也为了我们。”
叶葭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应：“随你便。但记住，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走出咖啡厅，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叶葭音戴上墨镜，快步走向等候在路边的车。
坐进车里，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与顾韫深的这次会面比她想象的要艰难。面对他的悔恨与痛苦，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冷静。
但她也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叶曦还太小，无法理解成人世界的复杂。她必须保护他，直到他足够成熟，能够自己做出选择。
手机震动起来，是叶曦发来的视频通话。叶葭音整理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
“妈咪！”屏幕上出现叶曦兴奋的小脸，“你谈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谈完了，宝贝。”叶葭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妈咪现在就回去陪你。”
“太好了！”叶曦欢呼，“艾玛阿姨给我买了新的拼图，我们一起拼好吗？”
“当然好。”叶葭音微笑着，“妈咪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叶葭音望向窗外。城市的高楼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复杂而坚定。
她知道，与顾家的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顾韫深不会轻易放弃，顾母更是会想尽办法接近孙子。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叶曦，她愿意与全世界为敌。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叶葭音快步走向电梯。此刻，她只想尽快见到儿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电梯门打开，叶曦已经等在走廊上，一看到她就飞奔过来。
“妈咪！”他扑进叶葭音的怀里，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叶葭音抱起儿子，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
“宝贝，妈咪回来了。”她轻声说，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叶曦靠在她肩上，小声说：“妈咪，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叶葭音好奇地问。
“我决定不要爸爸了。”叶曦认真地说，“我有妈咪就够了。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不想让任何人让妈咪伤心。”
叶葭音的心被儿子的话深深触动，她紧紧抱住叶曦，眼中泛起泪光。
“谢谢宝贝。”她轻声说，“妈咪有你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