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潮气扑在脸上，张叙舟蹲在江堤裂缝边，指尖刚触到水泥面就被烫得一缩 —— 裂缝里钻出的细沙带着铁锈味，在掌心滚出暗红痕迹。这道缝比昨天宽了半指，边缘石子簌簌往下掉，像老人松动的牙，更骇人的是堤岸内侧老砖缝里渗着黑丝，顺着砖纹往地基里钻，摸上去黏糊糊的，像按在化脓伤口上的脓疮。
护江力 600 点的暖流在掌心突突跳，每跳一下，江底就传来闷响，像有人用指甲刮钢板，听得后颈发麻。
“这堤不对劲。” 王工头踩着测绳往江里走，水没过胶鞋时突然 “哎哟” 一声，铁锨往江底一插，“噗嗤” 没入半尺，“底下的沙在流！这处堤岸比上月退了两尺 —— 不是自然冲刷，是底下有东西在掏！你看这测绳，刚放下去就被绞成麻花，比搅拌机还邪门！”
李老汉的烟锅在青石上磕得火星乱溅，往江里扔了块土坷垃，水花溅起处泛出淡黑：“58 年溃堤前也这样！江底冒泡，堤岸往后缩，老书记带我们抛石笼，筐子刚扔下去就被漩涡吸走，最后把牛牵到船上，让牛蹄子踩着石笼才压住！” 他拽住路过的青溪镇村民，烟锅头差点戳到人，“你们村江堤咋样？三狗子说护江石缝里都长黑毛了？”
那村民刚要开口，裤兜里的铜铃铛突然 “叮铃铃” 狂响，震得人耳朵发木。张叙舟认出这是王二柱自行车上的零件，苏星潼前几天刚用银簪充过能。
“银簪说这是地脉预警！” 苏星潼的银簪在掌心转得飞快，螺旋光往江里一探，红光在水面画出歪线，“从咱村到青溪镇，五公里江段都在‘喘气’—— 底下沙层被蚀空了！”
赵小虎抱着青铜神雀碎片往江堤高处跑，帆布包带勒得肩膀发红。碎片突然 “滋啦” 弹出红光，弹幕似的小字滚得眼花：“警告！崩岸符已激活！符阵节点在江底沙层，看，那个红点在啃青溪镇的石头！” 往碎片上浇了点江芽露，屏幕 “啪” 地弹出 3d 地图，五个红点在沿江五村闪闪发亮，红点周围的江水竟顺时针打转，像被无形的手搅成漩涡，“雀爷说这五个村的护江石是一串糖葫芦 —— 一个松了，全得塌！”
张叙舟掌心暖流顺着江堤往青溪镇探，触到股熟悉的力 —— 去年帮青溪镇加固护江石时留下的。“得让五村联起来！” 他往村民手里塞江沙，“这沙沾着咱江堤的气，分赴各村，让他们往护江石上撒，先稳住地脉！”
李老四扛着麻绳往船上跳，粗布褂子被江风鼓成旗子：“我去青溪镇！老光棍要是不信，就把他拴在护江石上，让他摸摸石头烫不烫！” 船篙往江底一撑，篙尖带出的沙竟泛着黑，“他娘的，江底的沙真被蚀了！”
王二柱推着自行车往邻村赶，车筐里的祖父牌位金粉直掉，落在护江石上凝成小 “联” 字。“我爷牌位说，联防得有信物。” 他把牌位碎渣分给各村代表，“带着这个，地脉认亲！” 刚出村，铜铃铛 “叮铃” 响三下，牌位突然弹出金线，缠住块滚到路边的石头 —— 那石头上竟有个小小的崩岸符纹。
苏星潼的银簪指向江堤内侧的老槐树，螺旋光在树洞里转成圈。她把簪子往树洞里一插，树身浮出淡光，枝桠上的叶子突然倒着长，叶柄指向江里：“这里能当预警站！银簪和铃铛通过树脉传信，铃铛响十五下以上，就是崩岸要来了 —— 你看这叶子，已经开始倒着数秒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五村代表聚到江堤旁。张叙舟在地上铺开油纸，用炭笔勾勒联防路线：“按风水走，这三处拐点设岗，能少跑一半路。” 他指着纸上的三角，“青溪镇石阵守东，咱村老井镇中，王家渡老槐树望西 —— 三点连起来，就是护江的铁三角！”
王工头掏出卷尺往纸上比，铁尺刻度正好对上三个点：“按图纸来，这距离误差不超五米！” 他往每个点画圈，“明儿往圈里埋松木桩，桩顶刻简化符，能传力！”
村民们送来的糙米饭裹在荷叶里，混着江风的腥气格外香。青溪镇的代表往张叙舟手里塞了个咸鸭蛋，蛋黄流油处沾着粒沙：“这是咱那儿的江沙，跟你们的混在一块儿，地脉就不分你我了。”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碎片笑，屏幕上的五个红点正慢慢变亮：“雀爷说地脉开始联动了！护江力能往上涨 —— 每稳住一个村，就加五点！”
突然，铜铃铛 “叮铃铃” 响了十七下，急促得像敲锣。苏星潼的银簪猛地扎进树里，红光顺着树脉往江里窜：“青溪镇的护江石动了！”
张叙舟抓起个松木桩往船上跑，桩顶的符纹在阳光下泛着光。“去青溪镇！” 他往众人手里分铁锹，“记住，铁锹往石缝里插，喊着号子一起使劲 —— 人齐了，地脉就稳了！”
江风掀起衣角，护江力 600 点的暖流在掌心突突跳，像揣了颗滚烫的心脏。远处江面上，五个村的炊烟慢慢连成线，在暮色里织成张看不见的网 —— 那是比任何符箓都结实的联防阵，网住了江堤，也网住了五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