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能站的铁皮屋顶被雷劈得翘了边，像块被踩扁的饼干。张叙舟刚把电缆固定在新焊的避雷针上，就听见 “咔嚓” 一声脆响 —— 第三排的光伏板成片炸开，蓝黑色的玻璃碎片混着融化的铝框，像淌了一地的金属眼泪。
“二十块！整整二十块！” 老王头抱着块还在冒烟的光伏板哭，指节抠进板背面的线路里，血珠滴在烧焦的铜线上，“这是我儿子在无锡打工攒钱买的，说要给村里换批新板……” 他突然瘫坐在地，怀里的光伏板 “哐当” 砸在水泥地上，裂开的纹路里竟嵌着细小的红丝。
张叙舟蹲下去摸那红丝，指尖刚触到就猛地缩回 —— 像被冰锥扎了下，898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急跳，暖流撞在那股阴寒上，竟泛起细碎的白泡。青铜神雀碎片突然从兜里滑出来，屏幕上的红光在碎板上凝成个倒三角，三角中心标着 “阴煞浓度 80%”。
“是阴雷符的残劲！” 苏星潼的银簪往碎板上一点，星纹突然剧烈闪烁，“银簪说这些红丝会钻进地脉，就像铁锈蚀铁 —— 刚才维修队的人触电，不是普通电流，是这东西顺着电缆爬的！”
赵小虎举着检测仪跑过来，仪器的探头刚凑近碎板就 “滋啦” 冒了烟。“雀爷说这是‘阴雷结晶’！” 他甩着烫焦的电线，“温度低到能冻裂钢铁，偏又带着蚀骨的邪劲 —— 刚才抬伤员的担架，竹杆都被它蚀出了窟窿！”
村口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刘婶子领着理疗馆的两个姑娘来了，药箱上的红十字被烟熏得发黑。“刚把三个电工抬回去，” 她往张叙舟手里塞了瓶紫药水，“个个胳膊上都缠着红丝，像被蜈蚣咬过 —— 李老四家的大妮说，这玩意儿见了艾草汁就缩，你们快试试！”
张叙舟往碎板上倒了点艾草汁，红丝果然像被烫着似的蜷成球。护江力在掌心轻轻一涨，899 点的暖流里多了丝清苦的药香。他突然想起大西洋黑潮里的冰碴，那阴寒虽然更烈，却和这红丝是一个路数 —— 都是毒沼母符的邪劲。
“电缆！得换抗阴煞的电缆！” 李老四扛着卷新电缆跑过来，缆皮上印着 “军用级防雷” 的字样，“这是侨胞托人从深圳寄的，说里面掺了钨丝，专克邪门玩意儿！” 他往电缆上啐了口唾沫，“刚才用它搭了段临时线，雷劈上去就冒白烟，缆芯愣是没断！”
村民们很快扛来了五花八门的东西：陈二叔拎来半桶江底的黑泥，说 “用这泥裹电缆，比绝缘胶管用”；打鱼的王婶捧来把晒干的芦苇花，“老辈说这花能隔电”；连最调皮的狗蛋都抱来堆废电池，“我爸说电池里的铅能防辐射”。
赵小虎突然指着青铜神雀碎片尖叫：“善念值 + 15 万！涨到 1115 万了！” 他戳着屏幕上跳动的光点，“雀爷说这些电缆、黑泥、芦苇花，都是‘众生护江念’，聚在一起能冲散三成阴煞！”
张叙舟把黑泥抹在新电缆上，江泥混着艾草汁在缆皮上凝成层青黑色的壳。护江力顺着掌心往电缆里淌，899、900…… 暖流撞上钨丝的瞬间，竟在缆皮上透出淡淡的金光。“成了！” 他拽着电缆往储能站拉，“这电缆能导护江力！”
话音未落，天上的雷又炸了。这次的球状雷比前两次都大，红尾巴扫过光伏板阵列，竟在半空拉出道红弧，像条盯着猎物的蛇。维修队的两个小伙子正抬着新板往支架上装，被红弧扫中裤腿，“嗷” 地一声跳起来 —— 裤脚已经结了层黑冰，冰碴里还缠着红丝。
“快用艾草汁！”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化作道金光，缠在小伙子的裤腿上。星纹过处，黑冰 “咔吧” 裂开，红丝遇着金光，竟像雪遇着太阳似的化了。银簪飞回发间时，星纹里多了个模糊的符号，“银簪说这是阴雷符的‘引煞咒’，得用‘纯阳符’破！”
张叙舟摸出张黄纸，蘸着江泥在上面画符。护江力 900 点的暖流顺着指尖走，黄纸上的纹路刚画完，就 “腾” 地燃起淡金色的火苗。他赶紧把符纸往电缆上贴，火苗顺着缆皮的黑泥壳爬，在储能站屋顶绕了个圈，竟凝成条小火龙。
“轰隆！” 球状雷砸在避雷针上，红弧顺着电缆往下窜，却在碰上火龙的瞬间被弹开，在半空炸成漫天火星。储能站里的指示灯齐刷刷亮了，连刚才烧坏的仪表都跳了下 —— 虽然很快又灭了，但那一瞬间的亮，像黑夜里眨了下的眼。
“护住了！” 赵小虎抱着碎片在板堆上跳，“雀爷说刚才那下，护江力冲到 905 点了！光伏板只坏了三块，比上次少了十七块！” 他突然指着屏幕上的红光，“你看！红光在退！离光伏板三米远就散了！”
老王头突然跪在地上，往碎板堆里埋新电缆的线头。“我儿子说这电缆能传电，” 他往线头周围撒了把江泥，“咱把好电缆埋在土里，让地脉里的阳气顺着线跑，看那雷还敢不敢来！” 村民们跟着学，很快在光伏基地周围埋出圈电缆线，像给基地系了条金色的腰带。
刘婶子领着姑娘们往电缆上浇艾草汁，药箱空了就往回跑，三轮车的突突声在雷响里来来回回，像只不知疲倦的甲壳虫。“理疗馆的伤员醒了两个，” 她隔着雨幕喊，“说要教咱做‘接地网’，用镀锌钢管砸进地里，比这电缆还管用！”
张叙舟望着那圈埋在土里的电缆，护江力 905 点的暖流在掌心转得越来越顺，像刚加了油的机器。青铜神雀碎片上的红光不再是狰狞的三角，边缘多了圈淡淡的金边 —— 那是善念值在中和阴煞。
突然，最东边的电缆线 “啪” 地燃了起来，不是焦黑的烟，是金灿灿的火苗，顺着埋在土里的线路往前跑，所过之处，江泥里冒出串串气泡。李老四追着火苗跑，边跑边喊：“是地龙！这是地龙翻身了！”
赵小虎的检测仪突然 “嘀嘀” 狂响，屏幕上弹出行新字：“阴雷符雷暴倒计时 10 分钟，强度提升 30%”。但这次，赵小虎的声音里没了慌乱：“雀爷说新电缆能撑住！它算出来了，这次最多坏五块板！”
张叙舟往最后一块没来得及换的旧板上贴黄纸符。符纸刚贴上，就被风掀起个角，露出板背面贴着的小照片 —— 是老王头儿子和媳妇的合影，两个人站在光伏板前笑，背景里的岷江蓝得像块玉。
“这板我来护。” 张叙舟把自己的护江石嵌进旧板的支架里，905 点的暖流顺着石头往下淌，在板面上画出个完整的符纹。他突然想起三丫的向日葵苗，在大西洋那么咸的水里都能开花，这光伏板，也该有它的犟劲。
雷声又滚过来了，比刚才更响。但这次，张叙舟听见了别的声音 —— 电缆里的电流声像龙吟，村民们埋土的号子声像鼓点，还有远处理疗馆传来的咳嗽声，微弱，却透着活气。
青铜神雀碎片上的红光在 10 分钟倒计时结束时，猛地亮了起来。但这次，它没往光伏板上扑，而是撞在那圈金色的电缆腰带上，碎成了漫天金粉。
张叙舟握紧掌心的暖流，905 点的力沉得像块暖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看着那些在雷雨中依然亮着的指示灯，突然觉得，护江这件事，就像老王头埋电缆 —— 只要一点点往土里扎，总有一天，能把所有阴煞都挡在外面。
雨幕里，老王头正给新换的光伏板系红绸带，绸带在风里飘得像团火。张叙舟往那边走，护江石在支架里发烫，像在和地脉里的阳气打招呼。他听见赵小虎在喊 “善念值又涨了”，也听见刘婶子的三轮车又突突地往村里跑，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着雷响，稳得像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