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田的薄荷刚被晨露洗过，叶片上的水珠还在闪，天突然暗了下来。张叙舟抬头望，分水岭的方向滚来团墨色的云，不是雨云，是被风卷成柱的瘴气 —— 直径足有十米的黑风柱正顺着风脉往药材田扑，所过之处，竹林的新绿瞬间被染成灰黑，像被墨汁泼过的画。
“是聚合瘴！” 李老四的铁齿耙往地上一拄，耙齿深深扎进土，“黑袍人把所有残雾拧成了一股！你看这风柱，裹着的孢子能把整亩薄荷毒死！”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发沉，1105 点的暖流撞上扑面而来的阴风，像被冰锥刺中。青铜神雀碎片突然从兜里弹出来，红光在黑风柱里炸开，映出无数旋转的蛇鳞纹，与南美蛇神咒的骨片纹路如出一辙。
“是跨洲咒力共鸣！” 他拽着身边的三丫往后退，“雀爷说这风柱里掺了蛇神咒的力，毒性是之前的十倍 —— 快去老槐树下！”
老槐树在村子东头，树龄比活水村的历史还长。张叙舟早就在树根处埋了三块护江石，呈品字形排列，石缝里塞满了薄荷根和苍术粉。此刻树身的皱纹里正渗出淡绿色的光，像老树在睁眼。
“按我说的，把这符贴在三块石头上！” 张叙舟掏出三张复合符，是用清瘴符和驱邪符叠的，边角还沾着药材田的泥土，“李叔，带村民往树后躲，这阵启动时阳气太盛，怕伤着人！”
李老四刚把最后一张符贴好，黑风柱就到了跟前。墨色的瘴气撞在老槐树上，发出震耳的轰鸣，风柱里的孢子像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往树身扑，却在触到绿光的瞬间化成白烟，留下股焦糊的味。
“成了！树在挡它！”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跳，碎片的红光在树身织出张网，“雀爷说老槐树的地脉连着岷江活水，护江石借了活水的阳气 —— 你看这光，越来越亮了！”
张叙舟往树洞里塞了把苍术粉，1105 点的护江力顺着指尖往树身钻。老槐树突然剧烈震颤，所有枝桠都往中间聚，叶片拍打出 “哗哗” 的响，像在拍手助威。树底的护江石同时爆亮，三道金光汇在一起，顺着风脉往黑风柱里钻。
“纯阳风障！” 苏星潼的银簪往光里一探，星纹突然在半空画了个巨大的太极图，一半金一半绿，“银簪说这是地脉阳气的终极形态！能把瘴气里的阴煞全逼出来！”
黑风柱撞上太极图的刹那，像被斧头劈中的木桩。墨色的瘴气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灰雾，是被聚合的孢子团。张叙舟突然想起陈二叔说的话 —— 当年打跑野猪时，老猎人总说 “对着软肋捅”，现在这裂缝就是黑风柱的软肋。
“往缝里撒符灰！” 他抓起把混着薄荷精油的符灰往风里扬，灰粒顺着裂缝往里钻，黑风柱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有无数毒蛇在同时尖叫，“它怕这油！多撒点！”
村民们跟着往风里扬符灰。王二婶把竹篮里的苍术粉全倒了出去，粉末在金光里化成绿色的火；陈二叔抡起旧蒲扇往裂缝扇风，扇面上的符纸燃起来，绿火顺着风往柱心窜；连孩子们都抓起地上的薄荷叶往风里扔，三丫的花布裙被风吹得裹在身上，她却死死攥着片带露的叶，非要扔进那道缝里。
“善念值 + 80 万！1740 万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在树后跳，红光在黑风柱里炸成烟花，“雀爷说每片薄荷叶都在吸瘴气！风柱的直径从十米缩到五米了 —— 护江力涨到 1108 点！”
黑风柱突然剧烈收缩，像被勒紧的蛇，在纯阳风障里疯狂扭动。最粗的那段瘴气 “啪” 地裂开，掉在地上化成无数小黑团，却在触到泥土的瞬间被薄荷根缠住，慢慢变成褐色的腐殖质。
“是地脉在反哺！” 张叙舟盯着地上的腐殖质，那里正冒出细小的白芽，是薄荷的新根，“这瘴气被净化后，竟成了好肥料 —— 黑袍人弄巧成拙，给药材田施了回肥！”
李老四突然爬上老槐树，在最粗的枝桠上挂了面红绸。风一吹，红绸在金光里飘得像团火，黑风柱看到红绸，竟像受惊的野兽般往后缩了半尺。“老辈说红绸能镇邪祟，” 老人笑得露出牙，“这玩意儿果然怕阳气！”
护江力在掌心猛地一跳，1110 点。张叙舟望着渐渐变细的黑风柱，突然觉得这股暖流里多了种韧性，是老槐树的根、护江石的光、还有村民们的吆喝声拧成的绳，比任何符力都坚固。他想起三天前刚发现聚合瘴的恐慌，此刻手心的汗已经干了，只剩护江石传来的温热。
黑风柱的顶端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黑雾往四周飞散，却在离药材田三米处被无形的墙挡住 —— 是双符阵的余威。那些小雾团在空中挣扎了片刻，全化成了灰白色的粉末，被晨风吹得无影无踪。
“散了！全散了！” 三丫突然尖叫起来，她举着的薄荷叶上，最后一滴露水刚好落在地上，溅起的泥点里钻出根白芽，“薄荷没死！还在长！”
苏星潼的银簪往药材田探了探，星纹在半空画了个绿色的圈。“银簪说土壤里的孢子全被杀死了！” 她抓起把带着瘴气腐殖质的土，“这土比之前肥了三成，种出来的薄荷能自动抗瘴 —— 黑袍人算是给咱送了份厚礼！”
赵小虎的测毒仪 “嘀” 地一声归了零。“全境无毒了！” 他举着青铜神雀在田埂上跑，屏幕上的三县地图全变成了绿色，“雀爷说连续 72 小时无新增病例的目标达成了！护江力突破 1100 点 —— 稳定在 1110 点了！”
陈二叔突然用烟袋锅敲了敲槐树，树身发出 “嗡嗡” 的响，像在回应。“这瘴气比当年的野猪还怂，” 老人吐了口烟，烟圈在纯阳风障里打了个转，变成只绿色的鸟，“看着凶，一撞就散！”
村民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王二柱抱着刚摘的薄荷往嘴里塞，叶片的清凉混着泥土的腥气，是活过来的味道；孩子们追着绿色的烟鸟跑，三丫的花布裙在薄荷丛里闪，像朵会跑的小雏菊；李老四从树上跳下来，铁齿耙往地上一戳，耙齿带起的土块里，混着颗闪着光的东西。
“是蛇鳞纹骨片！” 张叙舟捡起来看，骨片上的纹路还在微微发光，却被纯阳风障的金气镀上了层边，“和南美那个是一对，黑袍人想用它当跨洲天线 —— 现在被风障烧得只剩个空壳了。”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骨片上亮了亮，突然投射出段影像：非洲刚果河的瘴气带正在翻涌，里面也裹着类似的蛇鳞纹。赵小虎举着碎片的手微微发抖：“雀爷说这是下一站 —— 黑袍人要去非洲续瘴气链了！”
张叙舟把骨片往护江石缝里一塞，1110 点的护江力顺着石缝往地脉钻。老槐树的绿光突然变亮，将骨片的邪气彻底炼化，树身的皱纹里钻出串新叶，嫩得能掐出水。“先顾好眼前。” 他拍了拍树干，“等药材田的薄荷收了，再去追他不迟。”
夕阳把药材田染成金绿色，纯阳风障的余辉在薄荷叶上滚，像撒了层碎钻。李老四的铁齿耙插在田埂上，耙齿间缠着片新抽的薄荷，风一吹就发出清香；三丫把花布裙铺在草地上，正用刚采的薄荷叶拼花，裙角的泥渍在阳光下泛着淡绿。
“供销社的防瘴包订单排到下个月了！” 王二婶挎着空竹篮走来，篮底的苍术碎屑还在散发香气，“城里的药厂说要跟咱合作，把清瘴符的配方做成中成药 —— 这下发大财了！”
张叙舟望着重新变蓝的天，1110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温润。他知道黑袍人还在非洲的瘴气带里等着，知道跨洲的咒力链还没彻底斩断，但看着眼前翻涌的绿浪，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突然觉得这 1110 点的力足够了 —— 足够守住这片来之不易的生机，足够让薄荷的清香盖过瘴气的腥。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非洲方向闪了闪，像颗藏在云后的星。张叙舟摸了摸碎片，1110 点的暖流里多了丝锐利，像薄荷叶的边缘，柔中带刚。他知道下一站的路还长，但只要这老槐树还在，这护江石还在，就没有散不去的黑风，没有破不了的邪障。
远处的分水岭上，挡风符阵的绿光还在闪，像道守护家园的翡翠带。张叙舟知道，这些带着阳气的草木精魄，会顺着风脉淌遍三县的每寸土地，把黑袍人留下的最后一丝阴霾，都酿成滋养新苗的沃土。
“回家吃薄荷饼去！” 李老四把铁齿耙往肩上一扛，耙齿上的薄荷香飘出老远，“我家那口子烙了新饼，就用今早这瘴气肥浇的薄荷，保准甜！”
村民们跟着往村里走，三丫举着她的薄荷拼花跑在最前面，花布裙在绿浪里闪得像颗小太阳。张叙舟望着这支队伍，突然觉得 1110 点的护江力不仅足够，还在悄悄生长 —— 就像这漫山遍野的薄荷，只要根扎在土里，就总有驱散黑风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