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宿舍窗户时，灵儿正睁着眼睛数爸爸的呼噜声——第三声重，第五声轻，像她上次玩的木鱼玩具。肖建军歪在床头，手里还攥着给她缝棉袄破洞的针线，线头挂在袖口晃啊晃，像条打瞌睡的小虫子。灵儿咬着嘴唇把军大衣掀开条缝，脚刚碰到地面，就被黑豹的脑袋轻轻顶了顶——它蜷在床底一整晚，黑亮的眼睛在夜里像两盏蓄着光的小灯。
“黑豹乖，轻点儿哦。”灵儿用食指戳了戳它的脑门，这是她们约好的“行动暗号”。她踮着脚拽过椅背上的红棉袄，纽扣只扣到第三颗——太大了，扣到胸口会闷得慌。然后摸出枕头底下的铜挂件，凉丝丝的纹路蹭着掌心，和颈间的空间珠恰好贴合。黑豹赶紧用身子蹭她的腿，示意她骑到自己背上——上次灵儿爬台阶摔了一跤，黑豹记到现在。
宿舍的门推起来要很小心。灵儿扶着门框把脚抬得高高的，像踩在棉花上，黑豹跟在后面，尾巴尖儿扫过她的鞋跟，替她挡住漏进来的风。后山的槐树林里飘着淡淡的桃香，毛球正蹲在树杈上啃桃子——它的尾巴上月初被夹子夹了，灵儿用灵泉水抹了三次才好，现在见了灵儿就跟见了亲妈似的，立刻把桃子扔了，“吱呀”叫着跳下来蹲到她肩膀上，爪子揪着她的棉袄领口荡秋千。
小白是从信鸽棚飞过来的。它的羽毛像雪一样白，翅膀尖儿还沾着点晨露——上周它被鹰抓伤，灵儿用灵泉水给它涂了涂，它就天天守在灵儿窗台上。小白落在她另一只肩膀上，咕咕叫了两声，灵儿笑着摸它的脑袋：“去给李爷爷报信哦，说灵儿找到‘大鸟’的家啦。”
教堂的尖顶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像把插在天上的钥匙。灵儿踩着台阶上的青苔爬得气喘吁吁，黑豹赶紧用脑袋顶她的屁股，帮她翻最后一级台阶。教堂的门没锁，推的时候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像隔壁王奶奶咳嗽的声音。里面很暗，只有彩绘玻璃漏下的月光，把地面染成蓝的、红的、紫的，像撒了一地碎宝石。灵儿抱着黑豹的脖子往祭坛走——昨天铜钥匙爷爷说过，“钥匙要插在十字架的心跳处”。
十字架的底座果然有个凹进去的纹路，和铜挂件的形状一模一样。灵儿踮着脚把挂件插进去，指尖刚碰到金属，就听见“咔嗒”一声——像她上次玩爸爸的弹壳，脆生生的。祭坛后面的墙壁慢慢移开，露出黑洞洞的楼梯，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股铁锈和火药的味道。
“黑豹，门口警戒。”灵儿用意念吩咐，黑豹立刻蹲在楼梯口，耳朵贴到背上，鼻尖皱成小肉球。毛球“吱呀”叫着窜上钟楼的梯子——它最擅长爬高，上次帮灵儿偷摘李爷爷窗台上的月季花，就是从屋顶爬过去的。灵儿攥着铜挂件往下走，台阶有点陡，她扶着墙，空间珠突然开始发热，像揣了颗晒过太阳的鹅卵石，淡青色的光从领口漏出来，把台阶照得清清楚楚。
地下室的门是铁的，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灵儿赶紧用衣角裹住手——上次她推这种门，手心磨出了红印子，爸爸心疼了好几天。门开的瞬间，她的呼吸猛地顿住：木箱堆得像小山，每个箱子上都印着只黑色的鸟，和上次士兵们说的“夜莺”标志一模一样！箱子里露出来的图纸上，画着她前世见过的定时炸弹结构图，还有些外文标注——是德语，她前世学过，写着“黑鸟计划· phase 1”。
突然，黑暗里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灵儿赶紧躲到木箱后面，黑豹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爪子抠进地面的泥土里。她透过木箱的缝隙看过去，黑暗的角落有个黑影，背对着她，穿件破破烂烂的灰布衫，背上的刺青露出来——是只展开翅膀的黑鸟，和箱子上的标志一模一样。那黑影拖着铁链往里面走，铁链蹭着地面发出“哗啦”声，像有人在扯她的心脏。
毛球的叫声突然从钟楼传下来——是“有人来了”的暗号！黑影猛地转过身，灵儿赶紧缩了缩脖子，只看见他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像条爬在脸上的蜈蚣。黑豹的嘶吼声更大了，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什么，往门口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外面传来李政委的声音：“肖连长，您确定灵儿会来这儿？”
灵儿赶紧用意念让黑豹噤声。她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淡青色的光突然亮了些，把图纸上的内容“唰”地收了进去——上次她发现空间珠能存东西，是把爸爸的弹壳放进去，后来居然还在里面。黑影听见声音，赶紧钻进黑暗的角落，铁链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尽头。
李政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灵儿抱着黑豹的脖子从木箱后面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空间珠的光刚好熄灭。她踮着脚往楼梯上走，黑豹跟在后面，毛球从钟楼跳下来，蹲在她肩膀上，小白也飞回来了，落在她的胳膊上。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地下室，月光刚好照在木箱上的黑鸟标志上，像只睁着眼睛的怪兽。
春夜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过来，灵儿抱着黑豹的脖子往回走，嘴里念叨着：“爸爸要是问起，就说灵儿去看黑豹啦。”黑豹蹭了蹭她的脸，像在说“没问题”。远处传来肖建军的喊声：“灵儿——你在哪儿？”灵儿赶紧应：“爸爸！灵儿在这儿！”
她跑过去扑进肖建军怀里，手里还攥着铜挂件。肖建军摸着她冻得冰凉的手，皱着眉问：“怎么跑这儿来了？”灵儿笑着蹭他的下巴：“灵儿帮爸爸找‘大鸟’啦！李爷爷说，里面有好多好多弹壳！”李政委从后面走过来，看见灵儿手里的铜挂件，眼睛亮了亮：“灵儿真棒，找到钥匙了？”
灵儿吮着手指笑，颈间的空间珠泛着淡青色的光，像颗藏在红棉袄里的小星星。她抬头望着教堂的尖顶，月亮刚好爬到十字架的顶端，把光洒在她脸上——原来“钥匙”，真的能打开“密密”的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