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雨林的湿意漫进临时营地，帆布帐篷的檐角滴着水，每一滴都砸在昨夜篝火的余烬里，腾起细弱的青烟。肖灵儿靠在望天树粗粝的树干上，发梢沾着的晨露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皱着眉拽了拽洗得发白的训练服——那是用母亲的旧军装改的，左胸口还留着母亲的姓名牌印子。左眉骨的浅疤在雾里泛着淡粉，是昨晚追“夜莺”时被树枝划的，现在还隐隐发疼。
她摸出颈间的青金石挂坠，石面凉得像块浸了水的玉，原本刻在上面的星纹早就暗下去了，连一点微光都没有。昨晚最后关头，她想从挂坠里取麻醉枪，可指尖刚碰到石头，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指缝钻进来——能量耗尽了。后来还是银狼王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咬住“夜莺”的胳膊，才把人制住。肖灵儿摩挲着挂坠上的裂纹，那是母亲牺牲前攥着它留下的，当时母亲的手凉得像冰，说：“灵儿，藏好它，别让别人知道。”
“哎哎哎！来了来了！”猴子的喊叫声打破晨雾。他蹲在篝火边，用树枝拨弄着余烬，裤腿还沾着昨晚的泥，弹弓挂在腰带上晃来晃去。只见雾里慢慢钻出一队边防战士，为首的男人个子高大，军装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左脸从颧骨到下巴有道狰狞的疤，像条爬在脸上的蜈蚣。
男人走到肖灵儿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像淬了雨林的风：“肖灵儿同志，我是边防团的陈铁，奉命接收俘虏和物资。”
肖灵儿赶紧回礼，指尖还攥着青金石挂坠：“陈叔，‘夜莺’在那边帐篷里，昨晚想烧稀土样本，被我们拦下了。”她指了指旁边的绿色帐篷，帆布上还沾着几点土黄色的粉末——那是稀土样本撒出来的。
大块头抱着个木箱子从帐篷里出来，箱子上贴着“稀土样本 严禁碰撞”的红标签，他的胳膊比箱子还粗，却小心得像抱着易碎的瓷碗：“俺刚才检查过了，没摔着，那几个毒贩想抢，被俺用肩膀撞开了。”他憨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晃了晃——是他妈妈绣的，红布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眼镜蛇抱着个改装的老式收音机走过来，镜片上蒙着层雾，他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收音机的旋钮上敲了敲：“昨晚追踪‘夜莺’的通讯信号时，挂坠的能量突然没了。”他掀开收音机的后盖，里面焊着几根歪歪扭扭的电线，“我刚才试过，啥反应都没有，就跟没电的手电筒似的。”
陈铁掀开帐篷帘，里面绑着五个人，最中间的就是“夜莺”——昨晚穿黑风衣的男人，现在风衣被扯破了，脸上还留着银狼王的牙印。他抬头看见陈铁，眼神里的狠劲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
“说说过程。”陈铁转身盯着肖灵儿，疤在晨雾里泛着淡红，“你们怎么发现他们的？”
猴子立刻跳起来，弹弓在手里转了个圈：“我最先看到的！昨晚我在望天树上蹲哨，看见‘夜莺’带了几个人往雨林深处走，背着的包渗着土黄色的粉——跟之前赵叔说的稀土矿渣一个味儿！我赶紧爬下来报信，肖姐说设陷阱！”
“我用收音机截到了他们的通讯。”眼镜蛇补充，指尖划过收音机的刻度盘，“频率是102.3，摩斯电码翻译过来是‘货物今晚22点起运’。所以我们把陷阱设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就是那块开满野姜花的空地。”
大块头挠了挠头，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俺把空地旁边的树干锯了个口子，铺了层草，‘夜莺’踩上去的时候，树干断了，他摔了个狗啃泥，手里的打火机都飞出去了！”他咧开嘴笑，“俺还听见他骂‘哪个龟儿子弄的’，哈哈！”
肖灵儿也笑了，指尖又蹭了蹭青金石挂坠：“最后是银狼王帮的忙。挂坠没能量了，我喊了它一声，它就带着狼群从林子里冲出来，把‘夜莺’围在中间。他拿刀子划了银狼王一下，银狼王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疼得他直叫唤。”
陈铁的目光落在肖灵儿手里的挂坠上，眼神沉了沉：“这挂坠……是你母亲的？”
肖灵儿愣了愣，点头：“我妈是边防情报人员，牺牲前给我的。”她想起母亲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头发都白了，手凉得像冰，攥着挂坠说：“灵儿，这挂坠里有秘密，关键时候能帮你，但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陈铁哦了一声，没再问，转而对四个人说：“团里要找你们了解详细情况，跟我走一趟吧。”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军用卡车，车厢上盖着绿色的篷布，“车已经准备好了。”
猴子蹦跳着往卡车那边走，回头喊：“肖姐，你说团里会不会给我们发奖状啊？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奖状呢！”眼镜蛇抱着收音机跟在后面，推了推眼镜：“奖状不重要，我想看看团里的通讯设备能不能修。”大块头憨笑：“俺跟着你们，俺有力气，能帮着搬东西。”
肖灵儿最后一个上车，她望着晨雾里的雨林，指尖攥着青金石挂坠。风卷着雨林的气息吹过来，有野姜花的香，有腐叶的腥，还有银狼王的气味——它应该在林子里等着她吧？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灵儿，要勇敢。”她吸了吸鼻子，爬上卡车，帆布篷布挡住了晨雾，却挡不住她怀里的挂坠——那是母亲的温度，是她的勇气。
车厢里，猴子还在絮絮叨叨说昨晚的事，眼镜蛇在调试收音机，大块头在帮战士搬物资。肖灵儿靠在车厢壁上，摸了摸青金石挂坠，石面还是凉的，但她知道，里面藏着母亲的希望，藏着她要守护的东西。
晨雾慢慢散了，望天树的叶子上挂着露珠，阳光穿透雾气，照在卡车的后厢上，照在肖灵儿的训练服上，照在她颈间的青金石挂坠上——虽然石头还是暗的，但她知道，很快就会亮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