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掌心压下的瞬间，神风就动了。
那片蓝光刚亮起，他整个人已经借着前一轮爆炸掀起的气浪，贴地翻滚出去。碎木板擦过肩膀，热流刮得脸颊生疼，但他没停，顺势一个侧滑，钻进了仓库内侧那条被塌陷货架挡住一半的窄道。
身后能量波炸开，震得整座仓库嗡嗡作响，灰尘簌簌往下掉。他知道这机会只有几秒——敌人齐射后必有短暂冷却，就像手机充电充到99%那一下卡顿。上一回他们靠这节奏反打，这一回，他要拿它去掏点更值钱的东西。
右臂紫纹抽得厉害，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皮下扭动。他咬牙把左手按上去，一边往前爬一边默念系统口令：“静默模式启动，屏蔽痛觉反馈。”
系统没回应，但那股灼烫总算压下去一点。
通道尽头是个小隔间，门被三块厚木板钉死，缝隙里透不出光。神风掏出随身带的撬棍——这是早前从废弃工棚顺来的，当时还被健太郎笑话说他像收破烂的。现在这“破烂”派上了用场。他卡进缝里一拧，木板“咔”地裂开一道口子。
再用力一扳，整面墙晃了晃，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皮箱。
他心头一跳。
这种箱子他见过，在稻妻军械库外围清理废品时，专门用来封存高危文件。外面三层防潮漆，内衬铅层，连雷元素都难穿透。谁会把这玩意藏在这种地方？
没时间多想，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插进锁扣，手腕一抖，撬开了。
箱盖掀开那一瞬，一股陈年墨香混着金属味扑面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卷纸，有的写着密文，有的画着地图。他快速翻看，手指一顿——其中一页边缘盖着一枚暗红色印章，图案是只竖瞳，底下一行古稻妻文写着：“合作契约：深渊之眼与影流盟约”。
他瞳孔猛地一缩。
深渊之眼？那不是三百年前就被雷神亲手剿灭的邪教组织吗？传说他们妄图打通冥界之门，结果全员暴毙，连骨头都被天雷劈成灰。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附件是一张全稻妻地形图，上面用红点标了十几个位置。每一个都让他心里咯噔一下：神里宅邸西侧通风井、天守阁后勤补给道、社奉行旧矿道入口、鸣神大社地下祭坛……全是权力节点的薄弱处，像是有人拿着幕府内部图纸，专门挑命脉下手。
最离谱的是标记方式——和幕府机要档案的编码格式一模一样。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
这不是普通渗透，这是系统性替换。有人在用正规流程做非法勾当，把深渊势力包装成合法调度。
正想着，远处传来脚步声，节奏整齐，带着金属摩擦的咔哒声。是那批机甲黑袍人，已经开始清查内部区域了。
他立刻抽出几张关键页，从背包里摸出异界纸笔——系统奖励的玩意，能在任何环境下稳定书写，字迹永不褪色。他飞快誊抄，重点圈出据点分布和契约落款日期：三天前。
抄完塞进内袋，原文件放回箱子，木板推回去虚掩着。要是对方发现箱子被动过，至少还能争取点反应时间。
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往怀里一探，摸出半片残破雷符——这是八重神子早前扔下的，他还留着当信号道具。指尖一抹安抚之力，轻轻覆在符纸上，低声说：“别炸，只是亮一下。”
符纸微微发烫，闪出一缕极淡的蓝光，在墙上投了个箭头形状，指向主厅出口方向。
他顺着光走，每一步都踩在倒塌货架的阴影里。右臂又开始抽，这次像是顺着血管往心脏爬。他不敢再用系统压制，怕关键时刻掉链子，只能靠意志扛着。
回到主厅边缘时，战斗还没重启。八重神子蹲在高架断梁上，尾巴卷着一根铁管当杠杆，眼睛盯着敌阵动静；九条裟罗靠在翻倒的柜子后，手里换了把短刀，弓收了起来；健太郎坐在墙角，正拿布条重新缠右臂，见他回来，眼睛立马亮了。
“你去哪儿了？”健太郎压低声音，“我们差点以为你被炸飞了！”
“捡了个大瓜。”神风喘了口气，从怀里抽出那几张抄录纸，递过去，“你们看看这个。”
八重神子一个翻身跳下来，落地轻得像片叶子。她接过纸扫了一眼，眉头直接皱成个“川”字：“这标记……是幕府七等以上机密文档才用的编码体系。”
“也就是说，”九条裟罗声音冷了下来，“泄露情报的，很可能是高层自己。”
“不止。”神风指着地图上的红点，“你们发现没有？每个据点之间距离几乎相等，呈环形分布，中心点正好是天守阁地基下方三百米。”
“这是要围城？”健太郎瞪眼。
“是改写。”神风摇头，“他们在构建一个大型仪式阵列，用深渊能量替代地脉核心。一旦完成，整个稻妻的元素流动都会被操控。”
空气一下子沉了。
八重神子眯起眼：“所以刚才那些机甲兵，根本不是主力，只是诱饵？”
“对。”神风点头，“他们故意暴露盐仓，让我们追过来，就是为了拖住我们，好让其他据点继续施工。”
“那还等什么？”健太郎一拍腿站起来，“咱们赶紧杀出去，一个一个端了他们！”
“不行。”九条裟罗立刻反对，“敌情不明，贸然出击等于送死。而且这些据点分布在不同辖区，没有将军授权，我无权调动兵力。”
“可要是等上报审批，黄花菜都凉了！”健太郎急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平民住在那些据点附近吗？万一他们突然启动仪式——”
“那就更不能乱。”八重神子打断，“越是这时候越要稳。我们现在掌握的是证据，不是战场。真打草惊蛇，让他们销毁文件、转移人员，后面连根都挖不出来。”
三人吵了起来。
神风没说话，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契约复印件。落款处有两个签名，一个模糊不清，另一个却清晰可辨——是个代号：“影流·执笔人”。
他忽然想起宗介提过的传闻：百年前有个书记官，因私自修改军令被处决，临死前说“我会在影子里重生”。
难道……
“别争了。”他抬头，声音不大，但三人立刻安静。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打，是传消息。”他说，“我们四个留在这里，谁都走不掉。必须有人把这份东西送回稻妻城，交给能决策的人。”
“那你去。”八重神子看着他，“你最擅长跑路，上次躲雷暴都能钻进山缝里。”
“我不走。”神风摇头，“右臂状态不对劲，跑了半路要是系统暴走，反而把敌人引向城区。”
“我去。”九条裟罗站直，“我是幕府将领，有通行令，进城不会被拦。”
“你目标太大。”神风指了指她肩甲上的徽记，“穿这身衣服，十里外就能认出来。”
健太郎举手：“我可以！我认识几个渔夫，能偷偷划船送我过去——”
“你胳膊还在流血。”神风瞥他一眼，“别说划船，走两步都可能晕倒。”
三人同时看向他。
他叹了口气：“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全都留下，但我得先发个信。”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装置，巴掌大，表面刻着符文，是系统奖励的“异界讯号弹”。只要激活，能在十秒内把加密信息传送到预设坐标，连深渊干扰都挡不住。
“你早就有这玩意？”八重神子挑眉。
“一直舍不得用。”他苦笑，“一次性的，用完就没。”
“那你还犹豫什么？”健太郎催他，“赶紧发啊！”
神风点点头，正要按下按钮，突然顿住。
他盯着讯号弹底部的一道细痕——像是被人拆开过又重新封上。
他心头一紧，慢慢翻开背面盖板。里面线路正常，但在能源核心旁边，多了颗不起眼的黑色晶体。
他用指甲轻轻一碰。
晶体瞬间融化，化作一缕黑烟，顺着指尖往上爬。
他猛地甩手，可已经晚了。
那烟钻进皮肤，沿着血管直冲脑门。
一瞬间，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黑暗大厅、锁链缠绕的身影、一个披斗篷的人低声说：“钥匙已激活，准备启门。”
等他回过神，讯号弹已经掉在地上，屏幕闪烁着“信号劫持，目标篡改”的字样。
他抬头，声音发沉：“不能发。”
“为什么？”
“因为……”他盯着那团残留黑烟缓缓消散，“我们的消息，早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