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的手指还搭在操控杆上，指节发白。他整个人靠着炮台，肩膀往下塌，呼吸一抽一抽的。右臂那条黑线已经爬到肩头，皮肤底下像有东西在动。
宵宫蹲在他旁边，一只手按着他肩膀，另一只手捏着药瓶，正往他嘴里塞丹药。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他脸，生怕他下一秒就倒下去。
心海站在三步外，手里水珠不停流转，时不时甩一滴到神风手臂上。水膜裹着他的右臂，颜色从透明慢慢变深，像是吸了什么脏东西。
“毒素在扩散。”她说，“压制只能撑十分钟。”
裟罗站在前方十米，刀出鞘一半，目光扫着四周焦土。刚才那波飞鸟炸下来的残骸还在冒烟，风一吹，灰烬打着旋儿飘起来。
八重神子跳上一块断墙，脚尖点着瓦砾，眯眼望向远处树林。她耳朵动了动，忽然抬手：“停。”
所有人都静下来。
风没了。
火熄了。
连地上还没凉透的焦块都不再噼啪作响。
然后，笛声来了。
一开始很轻，像是从地底往上钻。音调清亮，节奏不快，一声接一声，敲得人耳膜发颤。
地面的灰堆里，突然冒出一点绿。
不是幻觉。
那点绿越长越高，变成一根细芽，顶开碎石，直挺挺地立在烧焦的土地上。
“这……”宵宫站起身，火元素瞬间聚在掌心。
又是一声笛响。
林子边缘的浓雾开始翻动。原本黑沉沉的烟瘴被一道绿光劈开，像水波一样向两边退去。雾散的地方，草叶疯长，枯枝抽出新条，连那些被炸烂的魔物残躯，也在绿意中一点点化成粉末。
“这不是稻妻的元素律。”八重神子跳下断墙，狐火绕着手腕转了一圈，“是须弥的调式。净化用的。”
裟罗握紧刀柄：“来者不明，全员戒备。”
话音刚落，林子里走出一个人影。
是个女孩，戴绿色小帽，背着药篓，手里拿着一支木笛。她走得不快，每一步落下，脚下就生出一圈青苔。走到离众人二十米处，她停下，把笛子放下来。
“我是柯莱。”她说，“须弥巡林官，奉草神之命巡查跨境元素异动。”
没人回应。
宵宫往前半步，挡在神风前面。心海悄悄把手移向水珠，裟罗刀刃完全出鞘，八重神子指尖雷光一闪即灭。
柯莱没动，只是看着神风的方向。
几秒后，她眉头皱了一下。
“你胸前那个玉坠……”她开口，“能让我看一下吗？”
神风喘了口气，勉强抬头。他胸口挂着一枚淡绿色的玉坠，是之前任务奖励得来的，系统命名“希望之光”。此刻那玉坠正在微微发烫，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光纹。
“别靠近。”裟罗横刀，“没有许可，不准接近我方核心成员。”
柯莱没退。她从怀里掏出一枚木牌，上面刻着三叶形状的图案。她把木牌举起来，轻轻吹了声笛。
木牌发光，空中浮现出一个虚影——一片叶子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草元素波动。
八重神子看了两秒，收了狐火：“确实是巡林官信物。你说你是草神派来的？”
“是。”柯莱点头，“世界树最近出现异常波动，源头指向稻妻方向。我追踪气息过来，发现这里的元素污染和那种波动很像。”
她再次看向神风胸前的玉坠。
“尤其是这个东西。”她说，“它的频率……和世界树受伤时的震颤几乎一致。”
神风喉咙动了动。
就在她说出“世界树受伤”的瞬间，他胸口一烫。玉坠猛地亮了一下，一股热流冲进脑子。
他眼前一黑。
画面闪出来——
一棵巨大的树，根系深入地底，树干裂开，黑色的液体从伤口里渗出来。周围全是扭曲的藤蔓，缠着无数发光的符文，像是在封印什么。
画面只持续了一秒。
他猛地回神，额头全是冷汗。
柯莱也愣住了。她盯着玉坠，又看看神风的脸，声音有点抖：“你……你也看到了？”
“什么？”宵宫立刻回头，“看到什么？”
神风没回答。他抬起左手，摸了摸玉坠。那东西还在发热，但震动停了。
心海快步走过来，检查他手臂：“黑线蔓延速度减慢了。草元素波动好像中和了部分污染。”
“不是中和。”柯莱低声说，“是共鸣。这个玉坠不是普通道具，它和世界树有连接。可能……是碎片做的。”
“碎片？”八重神子挑眉，“你是说，这玩意儿是世界树的一部分？”
“我不确定。”柯莱摇头，“但它的能量结构和世界树核心区域很像。而且……”她顿了顿，“它在回应我刚才的笛声。这种反应，只有对世界树本体才会出现。”
神风低头看着玉坠。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外部高纯度草元素信号】
【羁绊共鸣等级提升条件已解锁】
【是否查看？】
他没点确认。
耳边传来柯莱的声音：“你们最近有没有接触过深渊核心区域？或者……进入过某些古代遗迹？”
“有。”神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我们打掉了一个深渊据点，里面有个岩神像，还有一批运输记录。”
柯莱脸色变了：“岩神像？哪个时期的？”
“三十三年前，璃月失窃的文物。”心海补充，“编号LY-mt-3071。”
柯莱瞳孔一缩。
她迅速从药篓里拿出一本笔记，翻了几页，手指停在一条记录上。
“这个编号……”她念出来，“三个月前在须弥雨林边缘出现过一次。当时那片区域的植物全部枯死，地脉出现逆流。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个空箱子，和一张写着‘光陨之地’的纸条。”
“光陨之地？”神风猛地抬头。
这个地名他在玉佩残片的记忆里听过。深渊指挥官提到过，那是古璃月的日蚀观测点。
柯莱盯着他：“你也知道这个地方？”
神风没答。
他想起刚才闪过的画面——那棵受伤的世界树，黑色的血，还有那些缠绕的符文。其中一个符文的形状，和他们在深渊据点找到的岩神像底座纹路一模一样。
“你们的敌人。”柯莱缓缓说，“不只是想炸烟花塔这么简单。”
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们在复制一种仪式。”她声音压低，“用外来的神像激活地脉节点，制造元素紊乱。如果成功，不止稻妻，整个提瓦特的生态平衡都会崩溃。而世界树……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所以你来找我们？”裟罗问。
“不。”柯莱摇头，“我是来找这个玉坠的主人。草神最近无法直接干预外界，但她留下了一道指令——如果有人携带与世界树同源的信物出现在跨境污染区，巡林官必须接触并确认其身份。”
她看向神风：“你不是普通人，对吧？你的元素力……不是提瓦特的体系。”
神风没否认。
系统界面又跳了一下：
【检测到世界级任务线索】
【是否接受跨区域关联任务？】
他抬起手，正要操作。
突然，玉坠又亮了。
这一次，光芒更盛。
柯莱的笛子无风自动，悬浮半空，和玉坠形成对向旋转。两股草元素波动在空中交汇，生成一圈绿色光环，缓缓扩散。
光环扫过战场，所有焦土、残骸、深渊残留的能量痕迹，全都在绿光中溶解。
神风感觉右臂一松。
黑线停止了蔓延。
他抬头，正对上柯莱的眼睛。
两人同时开口：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