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从神风手背上滑进掌心，他手指抽了一下，眼皮颤了两下，终于睁开了。
眼前一片灰蒙，碎石堆在脚边，屋顶破了个大洞，雨水顺着塌了一半的梁柱往下滴。宵宫正低头看着他，脸上全是汗，工装袖子撕了半截，缠在右臂上，血还在往外渗。
“醒了？”她说，“再不醒我可要拿烟花炸你了。”
神风张嘴，喉咙干得像砂纸磨过，只发出一声哑响。
心海立刻递来一管药剂，拧开盖就往他嘴里倒。液体冰凉，顺喉咙滑下去，胸口那股闷痛才慢慢散开。
“别急着说话。”她说，“你刚用了‘世界之锚’，透支得很厉害。”
神风撑着地面想坐起来，手一软差点栽回去。八重神子不在，柯莱盘腿坐在角落，笛子横在膝盖上，脸色发白。裟罗靠墙站着，刀插在地上，肩上的血把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主脑……”他终于挤出两个字。
“炸了。”宵宫说，“你那一招定住它，我那一炮轰穿它，完事。”
神风缓缓吐出一口气，闭眼三秒，再睁开时眼神稳了。
“地图呢？”他问。
没人接话。
心海抬起手腕，水元素凝成一个小球，在废墟上方飘了一圈，最后停在祭坛位置。那里原本是岩神雕像的底座，现在被断柱压着，只露出一角。
“下面有东西。”她说，“岩元素波动没消失，反而在增强。”
神风点头，扶着宵宫的手站起来。腿发软，但他没停下，一步步走到祭坛前。
“帮忙。”他对宵宫说。
两人合力把断柱推开。石头滚开的瞬间，底座内侧亮了起来。
一道道金色纹路从石缝里浮现，像是活的一样，缓缓流动。线条交错，勾勒出山川、河流、隧道的形状，最中心有个标记，像是一扇门。
“这是……”心海凑近看，“地图？”
神风伸手碰了下纹路，金光顺着指尖蔓延，整幅图突然立体起来，浮在空中三寸高，缓缓旋转。
“岩神留下的。”他说，“不是装饰，是导航系统。”
柯莱踉跄走过来，盯着纹路看了几秒，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符号……我在巡林院典籍里没见过。”她说，“但结构像璃月古文，尤其是祭祀用的那种。”
“指向哪里？”裟罗问，声音还带着痛感。
神海调出探测球，让光流顺着纹路走了一遍，最后停在那个门形标记上。
“坐标解析完成。”她说，“地下通道，深度约三百米，终点位于璃月境内，靠近归离集旧址。”
“璃月？”宵宫瞪眼，“我们刚在这儿打完一场，又要跑过去？”
“不是随便去。”神风盯着地图，“深渊主脑在这里设点，说明这条路线重要。而且……”他顿了下，“岩神当年封印的东西，可能不止这一处。”
裟罗摇头：“太危险。我们现在五个人都带伤，情报也不全。应该先回稻妻，报备七星，再组织队伍。”
“等得起吗？”宵宫反问，“刚才那一战死了多少人？主脑能在这儿建据点，说明早就渗透进去了。要是它在璃月还有后手，等我们回去搬救兵，黄花菜都凉了。”
“我不是怕。”裟罗盯着她，“我是不想无谓牺牲。”
“我也不是冲动。”宵宫指了指地图，“你看这纹路，和之前那些深渊符文完全不同。这是岩神亲自刻的，说明这里本来就是防线。我们不往前走，等于把防线往后退。”
两人对视，谁也不让。
神风没说话，蹲下身，手掌贴在底座上。
安抚元素缓缓释放，顺着纹路蔓延。金光一闪，地图突然放大，一条红色虚线从起点延伸出来，穿过几处节点，最后指向终点。
“激活了。”心海低声说，“他在读取信息。”
神风闭眼，额头冒汗。几秒后，他猛地抽手，喘了口气。
“不是通道。”他说，“是钥匙。这地图本身就是开启遗迹的凭证。”
“什么意思？”柯莱问。
“岩神把地图藏在雕像底座，只有用特定方式触碰才会显现。”神风看向众人，“而且……它在等持有玉坠的人。”
他摸了摸脖子，链子断了，玉坠还在宵宫手里。
宵宫愣了下，赶紧掏出来递给他。
玉坠一靠近地图，金光暴涨，整幅图开始震动。底座中央裂开一道缝，岩元素光流喷涌而出。
“不对劲！”裟罗喊，“快退！”
没人来得及动。
地面猛地一晃，裂缝迅速扩大，底座塌了下去。神风一把抓住宵宫手腕，心海甩出水膜裹住所有人，柯莱死死抱住笛子，裟罗拔刀卡进石缝想稳住身体。
没用。
咔啦一声，整片地面塌陷。
五个人跟着碎石一起往下掉。
风在耳边呼啸，神风死死抓着玉坠，另一只手拽住宵宫。心海的水膜在高速下坠中变形，但没破。柯莱咬牙撑着，裟罗刀刃朝上，随时准备插进岩壁。
下坠持续了十几秒。
然后——砰！
他们摔在一条斜坡上，顺着光滑的岩面滑行数十米，最后撞在尽头的墙上才停下。
神风最先爬起来，脑袋晕得厉害，但还是先检查玉坠。还好，没丢。
抬头一看，所有人都没事，心海的水膜立了大功。
隧道四壁全是发光的纹路，和地图上的一模一样，金线蜿蜒，像血管一样跳动。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岩石味，不潮湿，反而干燥温暖。
尽头是一扇青铜门，巨大无比，门框上刻着四个字：
岩王帝君。
“真到了……”柯莱喘着气，“这地方……不是记载里的任何一处遗迹。”
“说明是秘密建造的。”心海拿出记录仪，对着岩壁拍照，“这些纹路有自供能系统，年代至少三千年以上。”
裟罗站起身，刀重新握紧，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们被设计了。”她说，“那地图根本不是让我们选择，是逼我们进来。”
“不一定。”神风走到门前，把手贴上去。
冰凉的金属传来一阵微弱震动，像是心跳。
玉坠突然发烫。
他赶紧缩手，低头看，玉坠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转瞬即逝。
“它认得这扇门。”他说，“而且……门后的东西也在回应它。”
“要不要开？”宵宫问，已经站到他身边。
“不开。”裟罗直接说，“里面情况不明，我们状态极差，贸然进入等于送死。”
“可我们也没退路。”心海指着来时的隧道，“刚才的塌陷是单向封闭机制，回去的路已经被岩层堵死。”
神风回头看，果然，斜坡那段已经合拢，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缝隙。
“所以只能往前。”柯莱扶着墙站起来，“而且……这门上的字，不是单纯的名字。”
“什么意思？”神风问。
“‘岩王帝君’四个字，是古代璃月最高祭祀仪式的起始咒文。”柯莱盯着门缝，“通常只出现在……封印核心的外层。”
神风心头一沉。
“你是说，这门后面关着东西？”
“不是关着。”柯莱摇头，“是连着。这扇门，可能是连接另一个空间的接口。”
隧道里安静下来。
只有岩纹的光在缓慢流动，映在每个人脸上。
神风低头看玉坠，它还在发热，像是在催促。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青铜门。
“不管里面是什么。”他说，“既然来了，就得看看。”
宵宫站到他右边，裟罗站到左边，心海和柯莱跟在身后。
五个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前三步。
神风举起玉坠，对准门缝中央的凹槽。
“准备好了吗？”他问。
没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手，都握紧了武器。
玉坠缓缓靠近凹槽。
距离还有五厘米时，门缝里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冲天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