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踩着石板路往前走，脚底板有点发飘。刚才那股从胸口窜出来的热流还没完全散，像是有人往他血管里灌了杯刚泡开的姜茶。八重神子走在前头，裙摆一晃一晃，狐尾在身后轻轻摆动，像根甩来甩去的逗猫棒。
他没敢靠太近，生怕那根莫名其妙的“线”又烫起来。可人还是跟上去了——不跟能咋办？总不能在林子里蹲三天等系统给退订链接。
两人穿过一片矮竹篱，眼前豁然开朗。神社主殿前的庭院铺着整齐的青石，几盏纸灯笼挂在檐角，风吹得它们微微摇晃。香炉里飘出一缕淡香，不浓，但闻着让人脑子清醒。
八重神子在廊下站定，转身时袖子一扬，指尖忽地戳向神风胸口。
“哎哟！”他往后一缩，“打人不打脸，戳人不戳心啊。”
“我没戳你，是戳你那个‘系统’。”她歪头一笑，“刚才那一下，它是不是响了？”
“响啥？”
“叮。”
神风愣住。他还真听见了。
就在她手指点过来那一瞬，脑子里确实“叮”了一下，跟便利店扫码付款成功似的。
“你连这都知道？”他瞪眼。
“我感知到能量波动了。”她收回手，懒洋洋倚上廊柱，“你体内的力量流向变了，像是……接到了新指令。”
话音刚落，神风眼前猛地浮出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悬在半空，清晰得像投影仪打在墙上：
【新手任务发布：培育特殊作物（0\/1）】
【时限：72小时】
【奖励：异界种子x1，基础建设图纸x1】
【提示：培育伙伴的元素亲和度可影响生长效率】
他盯着那行字，嘴巴微张：“这都能被你猜中？”
“不是猜。”她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吹了口气，“是我下的单。”
“哈？”
“三日后是春祈祭，神社要布置结界灯阵，需要一批能在夜里发光的稻穗做引子。”她啜了口茶，语气轻快得像在点外卖，“往年都是用荧光蘑菇凑数，今年我想换个新鲜的。听说你能稳元素、安抚生物情绪——种地这种事，应该也不难吧？”
神风差点呛住：“所以你让我穿越、绑定、挨雷劈，就是为了……当神社临时农夫？”
“别说得那么难听。”她眨眨眼，“这是考验。通过了，你就是正式合作者；通不过嘛……”她拖长调子，“我就写报告说，发现一名疑似精神异常的流浪青年，建议送进天守阁观察三年。”
“你这宫司当得挺会威胁人啊。”
“职责所在。”她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再说了，你不是有系统吗？它既然能让你哄狐狸睡觉，总该也能让你让稻子发光吧？”
神风低头看着那行任务文字，眉头皱成个“川”字。奖励里那个“异界种子”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听着就不像是普通植物。至于“基础建设图纸”，更是勾起了他作为地球人的基建魂。
可问题是，他压根不会种地。大学时连宿舍阳台的多肉都养死了。
“我要是种不出来呢？”
“那就说明你能力有限，系统鸡肋，我把你转交给九条裟罗，让她安排你去幕府军挖战壕。”她笑吟吟地说，“听说最近在修防浪堤，缺人搬石头。”
“……你这是逼我成功。”
“聪明。”她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拉近，声音压低，“而且你真以为这只是个种地任务？”
神风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你刚才平息雷暴时，那股力量是从哪来的？”
“系统给的吧？”
“不全对。”她抬手，虚点他胸口，“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道和神樱树的脉动同频。就像……你借了它的呼吸节奏，在替它说话。”
神风一怔。
他确实有种模糊的感觉——那股安抚之力涌出来的时候，脚下土地像是轻轻震了一下，仿佛整棵树都在配合他。
“你是说……我和神樱树……有联动？”
“有没有，试试才知道。”她退后一步，恢复懒散姿态，“三日内，我要看到能稳定发光的稻穗，至少十株，每株持续亮光超过两小时。能做到，你就留下；做不到……”她耸耸肩，“雷神大人最近正缺试药人。”
“你还真是温柔体贴。”
“宫司的修养嘛。”她转身坐下，重新端起茶杯，“对了，种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在神社后山的育苗房里。你可以现在去看看，顺便翻土。明天开始，我会不定期抽查进度。”
神风站在原地，脑子里还在消化任务信息。异界种子、元素亲和度、神樱共鸣……这些词一个个冒出来，像弹幕刷屏。
他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培育伙伴’会影响生长效率？”
“嗯？”她挑眉。
“那就是说……你要帮忙？”
八重神子轻笑一声，狐尾慢悠悠晃了晃：“我可没答应当你的园丁。不过嘛……”她抬起眼，眸光一闪，“如果你能让我觉得‘有趣’，说不定我会顺手给你浇点雷元素当肥料。”
“拿雷电当肥料？那不得直接焦了？”
“那要看你怎么用了。”她眯眼，“有些人怕雷，有些人却靠雷活命。比如我。”
神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任务压根不是单纯考他种地——而是考他能不能把系统、自己、八重神子，还有这棵神樱树，全都串成一条线。
种的是稻子，验的是“绑定”。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神社后方那片林地。育苗房的屋顶隐约可见，藏在树影之间。
“行。”他点点头，“我去看看种子。”
“去吧。”她挥挥手，像赶苍蝇，“记得带铲子。神社工具房第三格抽屉，钥匙挂在门后。”
神风转身朝工具房走，脚步比来时稳了不少。掌心那股温热感还没彻底消，隐隐约约，顺着胳膊往上爬。
走到工具房门口，他伸手去推门。
门没锁。
他拉开门，伸手摸向门后——钥匙确实在。
可就在他取下铜钥匙的瞬间，胸口那根“连线”猛地一颤，像是被人隔着衣服扯了下。
他顿住。
回头望去。
八重神子仍坐在廊下，茶杯举到唇边，目光却已落在他身上。狐耳微微抖动，像是在捕捉风里的某个频率。
她没说话。
只是冲他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