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把挂坠塞回怀里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阵灼热。他低头看了眼袖口，紫芒已经退了，可皮肤底下像是有根细线在轻轻抽动，不疼，但闹得慌。
心海的宴席摆在珊瑚宫驻稻妻联络处的小厅里，竹帘半卷，几盏纸灯笼晃着暖光。使者坐在下首，一身灰袍洗得发白，捧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泛白，眼神却总往神风腰间瞟——准确地说，是盯着他藏在袖子里的系统挂坠。
八重神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狐尾在身后懒洋洋地甩了甩：“这位大人一路奔波，脸色可不太好看啊。”
“无妨。”使者笑了笑，声音干涩，“只是海路颠簸，有些水土不服。”
神风没接话，反而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得更严实了些。他刚一动作，那使者的眼皮就跳了一下，目光死死黏在布料褶皱上，像怕错过什么。
心海举杯敬了一圈，轮到神风时笑着问：“接下来真要闯火山口？你那系统还能撑住吗？”
“能撑。”神风接过酒杯，顺势把话题抛出去，“不过我更好奇，您来之前，海只岛还有没有别的异常？比如……某些人突然行为古怪，或者夜里听见奇怪的声音？”
使者的杯子顿在半空，酒液晃出一点，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没……没有。”他咽了口唾沫，“一切如常，我才紧急出发求援。”
可他说这话时，喉结上下滑动得太快，呼吸节奏也乱了半拍。神风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八重神子，对方正歪着头笑，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饭吃到一半，使者借口去净房，起身时脚步有点虚浮。门一关，八重神子立刻凑近神风耳边：“喂，你发现没？”
“哪个部分？”神风夹菜的动作没停。
“他袖口蹭过桌子的时候，留下一股味儿。”她眯眼，“不是汗，也不是海水腥气，是那种……腐烂的苔藓混着铁锈的味道。”
“深渊气息？”神风低声问。
“极淡，但确实有。”她用筷子尖点了点自己鼻尖，“而且他对你的小盒子，太上心了。普通人哪会盯着个破挂坠看半天？除非他知道那玩意儿能干什么。”
神风摸了摸胸口，那里还在隐隐发热。昨晚那道紫芒、系统突然弹出的Ω级权限、地图坐标的偏移……这些事他没全说，但直觉告诉他，自己和那个“污秽核心”之间，可能有什么看不见的线连着。而这个使者，似乎能感应到那根线在震。
宴席散得不算早，但气氛早就变了味。心海带着侍从收拾残局，九条裟罗站在廊下检查明日出征的装备清单，使者则被安排进了东侧客房。
神风没急着走，故意落在最后。他站在院中石灯旁，看着使者房间的窗影。那人进屋后没点灯，也没脱衣，背对着门站着，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
他掏出挂坠看了一眼，屏幕依旧灰暗，但掌心旧伤又烫了一下，这次连带整条手臂都麻了半秒。
“装得挺像。”八重神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檐上，蹲在瓦片间，尾巴垂下来晃了晃，“连心跳都压得平稳，可惜狐狸耳朵比人心准。”
“你觉得他是冲着系统来的？”神风收起挂坠。
“不然呢？”她嗤笑，“一个信使，大老远跑来报信，连基本情报都说不利索，还对你的外挂感兴趣得不行。要我说，他八成是‘那边’派来的探子，想确认你到底是不是他们想找的人。”
“可如果真是敌人，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两种可能。”她竖起两根手指，“一是他不确定你的底细，怕打草惊蛇；二是……他在等什么信号。比如，等你靠近火山口，等系统完全激活，再一举拿下。”
神风沉默片刻，把挂坠贴身放好：“先别惊动他。你有办法盯住他不？”
“鸣神大社的眼线遍布稻妻城。”她轻巧地翻身落地，“今晚他会梦见十个不同的狐狸，每个都问他同一个问题——‘你在找谁？’”
“别玩过头。”神风提醒，“要是他真是被污染过的，精神受刺激可能会暴走。”
“放心。”她眨眨眼，“我只是让他睡不安稳而已。”
两人分开后，神风回到自己房间，没开灯。他盘腿坐下，悄悄启动系统后台扫描功能，在设置里加了个新警报：【深渊能量波动阈值≥3%时自动唤醒】。
刚点完确认，掌心又是一烫，紫芒顺着血管爬了一寸，随即消失。他盯着黑屏的挂坠，忽然低声问：“你到底是什么？”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答案可能就在那个假装疲惫的使者身上。
窗外月光照进来，洒在桌角的水杯上，水面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碰过。
八重神子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蹲在使者房间正上方，耳朵轻轻抖动。屋里传来布料摩擦声，接着是金属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
她眯起眼，尾巴缓缓收紧。
神风坐在黑暗里，手指搭在挂坠上，一动不动。
远处钟楼敲了三声，夜风穿过庭院，吹起了纸灯笼的一角。
使者站在墙边，手里握着一块漆黑的晶体，正对着胸口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