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台下沉得比预想快多了，水已经漫到膝盖。神风趴在地上伸手去捞卷轴，只抓回一缕湿透的边角，剩下的直接被水流卷进裂缝深处。
“别管了！”胡桃一把拽他后退，“再不走咱们也得跟着下去！”
甘雨弓身冲在最后，冰箭连射，把涌水点一个个冻住。水流减缓，九条裟罗立刻抓住机会攀上侧壁凸石，甩下绳索拉人。
神风被拖上去时还在喘，衣服滴着水贴在身上。他抬头看，头顶岩层裂开一道细缝，微光漏下来，照出前方一条倾斜向上的通道。
“出口在上面。”他说，“我能感觉到水压变化，主流是往高处走的。”
胡桃抹了把脸上的水：“你这新技能还挺管用。”
“刚解锁的。”神风站稳，“现在能听懂点深渊生物的意思，也能靠水流判断地形。”
九条裟罗检查了一下装备：“那就别停，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塌方。”
四人手脚并用地往上爬。通道越走越窄，最后只能贴着岩壁侧身前行。甘雨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确认后面没人掉队。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面突然开阔。
胡桃第一个钻出去，抬手就甩出一张符纸。黄光炸开，照亮整片崖底——满眼都是暗红色的岩石，像被血泡过一样，一直延伸到高耸入云的断崖顶端。
“丹砂崖？”甘雨跃上来，环顾四周，“这地方名字听着就不太平。”
九条裟罗眯眼看向半空：“不是名字的问题，是上面那个东西。”
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悬浮在崖中段平台上方，披着厚重的岩元素铠甲，胸口有一团不断闪烁的能量核，表面布满裂纹，像是随时会炸。
“那是深渊魔将。”神风低声说，“系统提示它有自爆倾向，一旦核心过载，整个地脉都会塌。”
“那就不能让它继续充能。”九条裟罗抽出武器，“我带远程压制，你们找破绽。”
她说完就往前冲，雷楔接连射出，在魔将周围形成封锁网。那家伙动作迟缓，但每一步落地都让地面震一下。
甘雨迅速爬上侧峰，弓已拉开。她盯着魔将肩甲接缝处看了两秒，松弦——
一支冰箭穿透缝隙，正中枢纽。咔的一声，整片肩甲崩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核心。
“打中了！”胡桃跳起来，甩出三张引魂符。
符纸贴上核心瞬间，紫火腾起，引发元素紊乱。魔将发出低吼，能量核闪得更快。
“要炸！”神风立刻展开世界之锚。
银白色领域撑开，空间波动被强行压住。他站在原地没动，但右手已经开始发抖。
“现在怎么办？”胡桃大喊。
“等我信号。”甘雨再次搭箭，“九条，准备穿刺。”
九条裟罗点头，雷楔蓄势待发。
甘雨瞄准核心前端，深吸一口气，松弦——
冰晶箭矢划破空气，直贯而入。同一刻，九条裟罗跃起，雷楔从后方穿刺，两股力量在内部交汇。
轰！
冰与雷碰撞的瞬间，能量场剧烈扭曲，魔将躯体从内向外炸裂。碎片飞溅，岩甲崩解成灰，核心彻底熄灭。
神风的世界之锚微微晃动，但他没撤。直到最后一丝波动消失，才缓缓收手。
现场安静了几秒。
胡桃蹲到残核旁边翻了翻：“啧，这火药味儿不够正宗，连个响都没听全。”
她顺手把一张符纸塞回腰间，拍拍灰站起来。
九条裟罗收起武器，走到神风面前：“任务完成，后续清理交给我。”
神风点点头，右臂还在抖，但他没让别人看出异样。
甘雨从高处跳下，落在他旁边。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又看了看远处。
魔将残骸里躺着一块青铜片，边缘烧得发黑。宵宫不在，没人去捡，最后是神风走过去弯腰拿了起来。
他捏在手里，温度还没散。
“刚才那一击，”甘雨忽然开口，“是你指挥的节奏。”
“不是我。”神风摇头，“是大家都知道该什么时候出手。”
“但你是那个让大家同步的人。”她说，“你在锚定战场。”
神风没回答。他抬头看，丹砂崖顶已经能看到阳光。这一战耗得久，天快亮了。
九条裟罗下令清剿残余魔物，队伍开始分散行动。她临走前对神风点了下头，算是认可。
胡桃蹦到他身边：“哎，你说这玩意儿有没有纪念价值？”
她指着地上还没完全熄灭的符纸灰烬。
“有。”神风说，“至少证明我们来过。”
“说得跟遗书似的。”胡桃笑，“我还等着吃庆功宴呢。”
甘雨站在几步外，指尖还凝着一点冰晶。她看着神风背影，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风从崖底吹上来，带着焦土和水汽的味道。
神风握紧手中的青铜片，目光越过废墟，落在远方一棵歪脖子树上。那里好像站着个人影，但再仔细看又没了。
胡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你看啥呢？”
“没什么。”神风收回目光，“就是觉得……该换个地方歇会儿了。”
“行啊。”胡桃掏出另一张符纸折成纸鹤，“我让信鹰通知其他人集合，顺便要点心送过来。”
她把纸鹤扔出去，黄光一闪，飞向天空。
甘雨走过来站到两人中间：“接下来怎么安排？”
“等消息。”神风说，“等下一个目标出现。”
九条裟罗那边传来指令声，士兵开始列队。战斗结束后的现场总是这样，有人收尾，有人发呆，有人已经在想下一步。
神风低头看手，颤抖还没停。
他知道这是因为用了太多能量，也知道这种状态不该暴露出来。所以他把右手插进裤兜，藏得好好的。
胡桃哼着歌在原地转圈，突然停下：“喂，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味？”
甘雨皱眉：“不是刚才爆炸留下的？”
“不对。”胡桃鼻子动了动，“是新的，而且……是从你口袋里传来的。”
神风一愣。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掌心那块青铜片正在发烫，边缘开始冒烟。
“这东西活了？”胡桃往后跳了一步。
“不是活了。”神风盯着它，“是它在接收信号。”
“谁的？”甘雨问。
“不知道。”神风声音变低，“但肯定不是我们的。”
胡桃凑近看了一眼：“喂，这纹路……怎么有点像往生堂老库房的编号？”
没人接话。
因为就在这时，青铜片“啪”地裂开一道缝，一道红光射向天空。
紧接着，远处那棵歪脖子树下，地面开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