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转了个方向，神风就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甘雨，干扰启动！”
话音落下的同时，西边轰地炸开一团火光。浓烟冲天而起，像一只巨手把天空撕出个口子。火药桶一个接一个爆开，声响连成一片，地面都在抖。
“成了！”神风盯着系统界面，“宵宫那边确认了，所有点位都炸了，火势控制住了。”
他立刻调动体内的安抚元素，引导风场向主道吹去。烟雾被风推着往前跑，形成一条灰黑色的长龙，直扑港口主路。远处幕府军的阵型开始晃动，士兵们举盾后退，有人在喊什么，但声音被爆炸盖住了。
“现在看你的了。”神风低声说。
通讯频道里传来久岐忍的声音：“冰镜阵准备完毕。”
北侧通道口，甘雨双手抬起，一层薄如蝉翼的冰片在空中凝结，一块接一块排列成扇形。冰面透明，边缘微微泛蓝，像是呼吸一样轻轻颤动。
“药剂注入。”久岐忍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瓶，滴了几滴进去。液体渗入冰层，整片冰阵突然亮了一下。
“折射激活。”
神风深吸一口气，从掩体后冲出，沿着冰阵前快速跑了三步。风元素在他脚下轻推，身形比平时快了一倍。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冰面反射出他的轮廓。不止一个，是十几个，二十个！每一个虚影都和他动作同步，有的往东，有的往南，还有的直接冲向敌军视线最开阔的空地。
“出来了！”某个了望塔上的武士大喊，“目标在逃！多个方向突围！”
“不愧是你。”八重神子靠在屋顶残垣上，尾巴轻轻甩了下，“一下子搞出这么多分身，我都快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敌人也分不清就行。”神风退回掩体，喘了口气，“接下来，该让他们追着假象跑了。”
南面山道，九条裟罗举起旗帜，身后站着二十多名幕府旧部。他们穿着制式铠甲，但臂章颜色不同，明显不是当前指挥体系的人。
“列阵！”裟罗一声令下，队伍迅速展开，刀剑出鞘。
她高声喊道：“发现敌首外逃！所有人听令，封锁山路，活捉主谋！”
这声音故意放得很大，连远处的副将都能听见。对方果然有了反应，立即调派两支小队朝南面压过去。
“来了。”神风看着系统共享视野，“主力分兵了，一半追虚影，一半奔你那边。”
“正合我意。”裟罗冷笑，“让他们追，追得越远越好。”
她带着队伍边打边撤，故意留下脚印和破损的布条。敌军紧追不舍，一步步被引向东南洼地。
那里，八重神子早已布下“千面狐影·改”。
这片区域表面是普通泥沼，水坑连片，杂草丛生。实际上，她在每个水坑底部埋了狐火节点，又用深渊残留物调整了元素频率，只要术法一开，整片区域就会变成认知迷宫。
“等你们很久了。”她指尖轻点，一道微光沉入地面。
追兵踏入沼泽中心的那一刻，四周景象悄然变化。天空还是灰的，但地面开始扭曲。原本平坦的泥地变成了交错的回廊，水坑倒映出的不再是人脸，而是披着黑袍的影子。
“怎么回事？”一名武士停下脚步，“方向乱了！”
“别停！”带队的队长吼道，“继续追！目标就在前面！”
可他们越走越偏。有人明明想往左，结果脚却自动右拐；有人看到前方有火光，冲过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全进去了。”神风观察着系统反馈，“没有漏网的。”
“等等。”他忽然皱眉，“水面有动静。”
镜头拉近，只见沼泽中央的水面上，缓缓浮起一群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它们通体幽蓝，边缘发出微弱的光，随着水流轻轻摆动。
“这不是陷阱的一部分。”八重神子眯眼，“我没放这种东西。”
“也不是敌方单位。”神风调出扫描数据，“无攻击性，能量波动极低，像是……探测用的？”
“要不要驱散？”久岐忍问。
“先别动。”神风按下记录键，“让它们待着。看看它们到底在找什么。”
这时，甘雨传来消息：“冰镜阵维持时间还剩四分钟，能量即将耗尽。”
“够了。”神风说，“虚影任务完成，现在收网。”
他打开通讯：“裟罗，可以撤了。敌军已陷入幻境，不会再追你。”
“收到。”裟罗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沼泽，“那些人已经在绕圈了。”
她挥手下令：“撤回安全区，保持静默。”
队伍迅速脱离接触，沿着预定路线返回。敌军毫无察觉，仍在沼泽中盲目穿行。
“八重，你能控制幻境持续多久？”神风问。
“最多半小时。”她说，“再久的话，我自己也可能被反噬。”
“那就够用了。”神风点头，“我们不需要他们永远困在里面，只要争取到足够时间就行。”
“下一步？”久岐忍靠过来，“粮仓那边还没查，而且我总觉得，这场袭击背后还有人在盯着。”
“我知道。”神风看着屏幕上那群发光水母，“所以不能急着清场。这些东西出现得不对劲，既不像至冬的技术，也不像深渊原生种。”
“你是说……第三方？”
神风没回答。他把影像截图发给系统，标记为“未知样本01”，然后切换到监控模式。
“所有人注意，进入二级戒备。”他说，“宵宫，你在哪？”
【回复：已转移至b3据点，视野仍能覆盖港口】
【未发现新威胁】
“甘雨，你那边怎么样？”
“元素波动平稳。”她的声音很轻，“但刚才冰镜阵关闭时，有一股微弱的信号外泄，方向不明。”
“记下来。”神风说，“可能是被动触发的反馈机制。”
“你觉得这些水母是在传信？”八重神子跳下屋顶，落在他旁边。
“有可能。”神风盯着屏幕，“它们出现的时间太巧了，正好在敌军被困之后。如果不是为了攻击，那就是为了收集信息。”
“比如……谁布置了这个局？”
“或者。”神风低声说，“谁才是真正的目标。”
久岐忍走过来：“我已经派人检查沼泽边缘，如果有东西进出，一定会留下痕迹。”
“好。”神风点头，“继续保持警戒。现在我们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明面上的，被操控的幕府军；另一个是暗地里的，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发光体。”
“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不动。”他说，“让它们以为自己很安全。等它们放松警惕，自然会露出马脚。”
“你越来越像狐狸了。”八重神子笑出声，“藏得住话，也藏得住心。”
“跟你学的。”神风看了她一眼，“整天神神秘秘，话只说一半。”
“那你要不要听听下半句？”她靠近一步，声音压低，“我说你像狐狸，是因为你终于学会不急着救人了。”
神风一顿。
以前他总是冲在第一个，看到危险就想挡在前面。现在他知道，有时候站在后面，才能看清全局。
“我只是明白了。”他说，“救人的前提是，自己不能先掉进坑里。”
“成长了嘛。”她拍拍他肩膀，“值得奖励一颗糖。”
“省省吧。”久岐忍翻白眼，“现在是谈糖果的时候吗？粮仓还没查，信号还在跳，你俩还有心情开玩笑。”
“正因为紧张才要笑。”八重神子耸肩，“不然怎么撑下去？”
神风没说话。他抬头看向东南方向，沼泽上方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沉。那些水母还在游动，一圈一圈，像是在画某种图案。
他拿出终端，把画面放大。
“你看出来了吗？”他问。
“什么？”
“它们不是随机游的。”神风指着屏幕，“它们在拼一个符号。你看这几只的位置——连起来是个三角，中间一点。”
“像是……眼睛？”
“不。”神风摇头，“更像是钥匙孔。”
三人同时沉默。
就在这时，其中一只水母突然转向，正对着监控镜头的方向。
它停住了。
其他水母也随之静止。
然后，那只水母缓缓下沉，消失在浑浊的水中。
神风的手指停在回放按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