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元看着刘飞宇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怀里刚捂热乎还没看清长啥样的“月亮”宝贝，以及桌上沐沐那块朴实无华的黄石头，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
“卖……卖掉？”曹小元的声音都劈叉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大哥，你清醒一点！我们是护宝者！护宝！懂吗？字面意思，保护宝贝！你把宝贝卖了，我们护个der啊？直接退赛算了！这操作也太骚了吧？舍本逐末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他简直怀疑刘飞宇是不是因为没钱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失常了。这就好比打游戏，你千辛万苦接了个守护水晶的任务，结果转头把水晶挂拍卖行了？这合理吗？这科学吗？组委会知道了怕不是要连夜修改规则并把他们踢出大会！
刘飞宇对于曹小元的激烈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粗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跟曹小元的抓狂形成了鲜明对比。
“稍安勿躁。”刘飞宇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一脸“你在说啥”的沐沐和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丝询问的贝尔格里斯，最后重新落回曹小元身上，“我问你，我们护宝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送到武安啊！”曹小元脱口而出。
“送到武安之后呢？”刘飞宇追问。
“之后……之后就算完成任务，宝物归属我们……或者有别的奖励？”曹小元有点不确定，规则好像没说那么细。
“没错，宝物最终要送到武安才算数。但规则里，有没有明确规定，在到达武安之前，宝物绝对不能易主？哪怕只是暂时的？”刘飞宇循循善诱。
曹小元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大会规则公告板上的内容，好像……还真没有明确说不能卖？只说了最终送达武安才算成功，过程中宝物可以被抢夺。但“售卖”这种行为，处于一个灰色地带？他有点不确定地看向刘飞宇。
刘飞宇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智珠在握的狡黠：“我仔细研究过规则，只说了‘护送至武安’，并未禁止‘交易’。所以，卖宝，在规则上是允许的，至少不违规。”
“可是……”曹小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可是。”刘飞宇打断他，开始条理清晰地分析，“你只看到‘舍本’，却没看到‘逐末’之后的好处。我来给你算笔账。”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资金问题。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别说去武安，就是出这个城，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沐沐的四万两是她的私房钱，且不说动用女孩子私房钱是否合适，在护宝大会上大量使用非大会资金，是否合规也有待商榷。而卖掉一件宝物，我们立刻就能获得一笔可观的启动资金，解决燃眉之急。一百两，足够我们舒舒服服走到武安，还能路上加鸡腿。”
曹小元咽了口唾沫，想到刚才那半两银子一碗的天价米线和即将告罄的财政，可耻地心动了一下。加鸡腿……听起来好诱惑。
刘飞宇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安全问题。你现在也感受到了，怀璧其罪。我们四个人，带着两件一看就很不凡的宝物，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鲜明，那么出众。是所有夺宝者眼中的肥羊。一旦出城，必然面临无休止的袭击。但如果宝物‘不在’我们身上了呢？”
他顿了顿，强调道：“至少，在明面上不在我们身上了。那些冲着宝物来的夺宝者，大部分会失去目标。我们的压力会骤减，可以更安全、更快速地赶路。这就叫……嗯，‘降低仇恨值’。”
曹小元眼睛一亮，这个说法他熟啊！网游里拉了一堆怪，把装备一脱，仇恨清零，完美！还能这样玩？
刘飞宇伸出第三根手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谁规定，护宝者就只能被动挨打，不能主动出击？卖了宝物，我们有了钱，没了明面上的靶子。而那些买了宝物的夺宝者……他们身上不就带着‘宝’和‘钱’了吗？”
他看着曹小元，语气带着一种引导式的反问：“你想想，到时候，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曹小元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钓鱼执法！反向收割！
把护宝大会玩成了金融游戏和狩猎游戏？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简直就是把规则按在地上摩擦的同时，还顺便跳了支踢踏舞！
这刘飞宇，看着一副名门正派、光风霁月的模样，肚子里怎么这么多……嗯，充满智慧（且略骚）的套路？
曹小元看向刘飞宇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畏。这哥们儿，是个狼灭！比狠人还狠一点！
“高！实在是高！”曹小元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刘哥，你这思路，不去搞资本运作真是屈才了！所以，我们这是要化身‘宝贩子’，顺便当‘赏金猎人’？”
“可以这么理解。”刘飞宇点点头，“用一件暂时用不上、反而会引来麻烦的宝物，换取资金、安全和主动权，这笔买卖，不亏。”
沐沐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抢那些买宝的人？哇！刺激！”
贝尔格里斯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个策略。
曹小元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主要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挠了挠头：“那……卖哪个？沐沐的小黄石头，还是我的‘月亮’？”
刘飞宇毫不犹豫：“卖沐沐那块。”
“为什么？”沐沐立刻嘟起嘴，虽然她觉得卖宝好玩，但卖她的宝贝还是有点舍不得。
“你那块‘石头’目标小，看起来……嗯，比较朴实，容易让人低估其价值，但也正因为其貌不扬，反而更符合‘宝物自晦’的传说，容易勾起一些人的捡漏心理。”刘飞宇分析道，“而曹小元那个‘月亮’，太显眼了，能量波动也明显，容易引来真正的高手，不适合初期出手。而且，我们总得留一件真宝贝撑场面，顺便……当后续的鱼饵。”
曹小元：“……” 好吧，合着我的“月亮”还是个战略储备兼高级鱼饵。
“还有个问题，”曹小元想到关键一点，“卖多少钱？卖给谁？怎么保证交易安全？万一对方拿了宝物不给钱，或者给了钱回头就抢怎么办？”
“定价一百两。”刘飞宇显然早就想好了，“这个价格，不高不低。太高了，大部分人买不起，失去了分散注意力的意义；太低了，显得假，没人信。一百两，正好卡在很多夺宝者努努力能够到的门槛上，足以让他们疯狂，又能有效筛选掉一部分纯粹的穷鬼。”
“至于卖给谁和交易安全……”刘飞宇看向曹小元，“这就需要我们分工合作了。我负责去摆摊卖宝。”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曹小元担心。
“城内是安全区，他们不敢动手。而且，越是光明正大，反而越安全。”刘飞宇显得很有信心，“而你们三个，去城门附近，静观其变。”
“去城门干嘛？”
“观察。”刘飞宇解释道，“卖宝的消息一旦传开，城门那些设卡盘查的夺宝者，必然人心浮动。一部分人会想着回城凑钱买宝，另一部分人可能会想着守株待兔，等买宝的人出来再抢。无论哪种，都会让城门的防守出现松动。你们的任务，就是观察这种变化，找到最适合我们出城的时机和路径。我们约定在城外东边五里处的那个土地庙汇合。”
曹小元明白了，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刘飞宇在前面吸引火力搞事情，他们在后面观察局势找机会。
“还有个关键问题，”刘飞宇看向曹小元，语气认真了些，“曹小元，你的战力大概在什么水平？我需要心里有底，万一……我是说万一出城后遇到突发状况，我们能不能应付。”
曹小元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带着点小自信：“这个嘛……普通夺宝者，来个七八个我应该问题不大。招式可能不太好看，但实用。不过要是遇到像洗剑阁弟子那种级别的……我估计够呛，得跑路。”
刘飞宇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足够了。我们初期要避开的，也正是那些硬茬子。”
分工明确，计划敲定。四人立刻行动。
刘飞宇拿起沐沐那块依依不舍交出来的小黄石头，用一块干净布包好，径直走向城内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他也不挑地方，直接就在路边找了个空位，把那块布往地上一铺，黄石头往中间一放，旁边用树枝写了几个大字——“护宝大会正品宝物，一口价一百两，先到先得！”
这操作，简单，粗暴，且极其有效。
几乎是在他摆摊的瞬间，周围的路人（其中混杂了大量参赛者）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
“卧槽？卖宝？真的假的？”
“那黄不拉几的东西是宝物？我看着像河边捡的……”
“护宝者卖宝？这是什么操作？自暴自弃了？”
“一百两？！他怎么不去抢！”
“等等，规则允许卖宝吗？”
“好像……没说不允许啊！”
消息像病毒一样，通过各种渠道飞速传遍了整个上元城。
“听说了吗？十字路口有人卖大会宝物！”
“真的假的？护宝者疯了？”
“去看看！快去看看！”
一时间，无数参赛者从四面八方涌向十字路口，将刘飞宇的“摊位”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质疑，有人嘲讽，有人心动，有人眼神闪烁。
“兄弟，你这玩意儿保真吗？”一个壮汉挤到前面，狐疑地盯着那块小黄石头。
刘飞宇眼皮都没抬：“大会发放，如假包换。”
“五十两卖不卖？”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试图砍价。
刘飞宇：“一口价，一百两。”
“我出八十！现银！”有人喊价。
刘飞宇依旧摇头：“一百两，少一文不卖。”
围观党们议论纷纷：
“这哥们儿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护宝护到卖宝？”
“估计是觉得没希望，换个路费？”
“也有可能是个坑啊！”
“管他呢，万一是真的呢？一百两买一个机会！”
而那些原本在城门附近设卡，或者在其他地方搜寻护宝者的夺宝者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震惊和不信，确认消息属实后，瞬间炸锅了。
“妈的！护宝者把宝给卖了？”
“在哪儿？快回城！”
“一百两！老子拼了！”
“赶紧想办法搞钱！”
原本还算严密的城门防守，因为大量夺宝者心急火燎地回城“筹款”或者去看热闹，顿时变得松散起来，出现了不少漏洞。
曹小元、沐沐和贝尔格里斯混在人群中，观察着城门的动静，看到原本守得跟铁桶似的城门，此刻人员来来往往，盘查明显松懈，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计划，通！
刘飞宇那边，依旧淡定地坐在小马扎上，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仿佛卖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有偶尔抬眼扫视人群时，眼中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鱼儿，正在聚集。水，已经被搅浑了。
第26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