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弹的光刚落，李治良还靠在铁皮箱上，手死死搂着木匣。他胳膊抖得厉害，手指都快僵了，可就是不松。雷淞然蹲在他旁边，枪口对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
王皓在另一头吹了声口哨，蒋龙立刻把烟雾弹扔了出去。白烟腾起，遮住对面煤仓的视线。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侧边传来。
子弹贴着集装箱飞过来，直奔李治良脑袋。
没人反应过来。雷淞然正往前看，王皓被另一边的动静牵制，龙傲天还在清点扫帚上的钉子。眼看那颗子弹就要打中，史策猛地转身，腰间黄铜罗盘“唰”地抽了出来。
她没时间瞄准，只凭感觉把卦盘往前一挡。
“当！”
一声脆响，火星炸开。子弹撞在铜盘边缘，擦出一道火线，反弹出去，“嗖”地打中远处一个举枪的士兵。那人当场脸朝下栽倒，再没爬起来。
史策虎口震裂，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她咬牙没松手，顺势一甩腕，卦盘像飞轮一样旋转着砸向另一个敌人。那人正要换弹，被铜盘边缘磕在太阳穴上，直接翻了个跟头。
“哎哟！”龙傲天看得咧嘴，“策姐，你这算盘改行当暗器使了？”
史策没理他，几步冲到李治良身边，一把将他往残骸后拖。李治良整个人软得像面条，嘴里还在念：“图……图不能丢……”
“闭嘴！”史策低吼，“你现在要是死了，谁替你弟弟活下去？谁替王皓守这个破盒子？啊？你说啊！”
李治良愣了一下，眼泪哗地涌出来。他不是不怕，是真撑不住了。可听见“弟弟”两个字，他喉咙动了动，终于用力点了点头。
雷淞然回身扑过来，枪托砸翻一个冲近的兵。他喘着气说：“哥，你别说话，我在这儿。”
王皓这边也解决了缠住他的两人，快步走来。他看了一眼史策流血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个被卦盘打晕的敌兵，低声说：“干得漂亮。”
史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把罗盘挂回腰里。她捡起半截铁管，一脚踢开一块烧红的木板。火光一闪，几个敌兵误以为那边有人，调头就冲过去。
“东南巽位起煞！”她突然用上海话大喊，“要死的往那边跑！”
那几人一懵，其中一个真往火堆里跳，差点把自己烧着。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回头。
史策趁机抓起算盘塞给龙傲天：“左面归你，听见动静就砸。”
龙傲天握紧扫帚，咧嘴一笑：“策姐，咱今天不当算命先生，当神算天兵！”
王皓吹了声口哨，雷淞然立刻会意，转身和蒋龙一起封住侧面缺口。四个人围成扇形，把李治良护在中间。雷淞然站前一点，枪口稳稳指着前方；王皓居中调度，耳朵听着四周动静；史策站在李治良右侧，右手搭在算盘上，随时准备出手；龙傲天守左翼，扫帚横在胸前，眼睛瞪得老大。
马旭东在远处看见这一幕，气得一脚踹翻副官：“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刘思维捂着肩膀爬起来，盯着墙角那群人，眼神发狠。他招了招手，带着三个兵悄悄绕后。可刚靠近，龙傲天就听见脚步声，抬手就是一算盘珠子。
“啪！”
正中一人眉心，那人“哎哟”一声捂脸蹲下。
“老子盯左，你就别想动！”龙傲天吼。
刘思维咬牙，举起枪就要开火。可还没扣扳机，王皓已经转头盯住他，枪口一抬。
“砰！”
子弹擦着他头顶飞过，打得钢盔“铛”一声响。刘思维趴在地上，冷汗直流。
杨雨光站在装甲车顶，望远镜里看得清楚。他哼了一声：“妈了个巴子，这群人里头，倒是有个娘们最硬气。”
副官递上水壶：“师座，要不要收手？再打下去，咱们也有伤亡。”
“收个屁！”杨雨光瞪眼，“马旭东想要的东西，老子偏不让他拿到！传令，炮口压低三度，给我轰他侧翼！”
命令一下，炮营立刻调整角度。几秒后，一发炮弹呼啸而出，正中敌军集结地。泥土炸飞，三个人当场被掀翻。
马旭东帽子都没戴稳，就被气浪掀了个趔趄。他爬起来，脸都黑了：“谁打的？是不是杨雨光？！”
副官哆嗦着点头：“是……是奉军的炮……”
“废物！”马旭东一把推开他，抓起电台话筒，“刘思维！给我冲！活捉那个抱盒子的，赏一千大洋！死的也行！我要把他骨头碾碎了喂狗！”
无线电里只有杂音。
刘思维趴在地上，左肩全是血。他抬头看了一眼墙角，那几个人影围得更紧了。他知道，硬冲代价太大。
可不冲，回去也是死。
他咬牙，从怀里摸出一颗手榴弹，拉了弦，往前一滚。
“小心！”王皓大喊。
雷淞然反应最快，扑上去把李治良整个压在身下。史策拽着龙傲天往后跳，王皓就地翻滚。
“轰！”
爆炸掀起一阵尘土，集装箱被震得晃了几下。烟尘散了些，李治良还在原地，木匣仍抱在怀里。雷淞然从他身上爬起来，脸上蹭了灰，但没受伤。
“哥，你还行吗？”他问。
李治良点点头，声音弱但清楚：“我还……能守。”
史策从地上捡起算盘，少了两颗珠子。她甩了甩手腕，血还在滴。她把算盘往腰带上一别，抽出短刀。
“再来十个我也砸得起。”她说。
王皓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他看了眼远处，煤仓那边有动静，几个人影在移动。他皱眉，低声说：“不对劲。”
龙傲天也察觉了：“策姐，那边……好像不是刚才那些人。”
史策眯眼望去。那几个身影动作极轻，贴着墙根走，像是练过专门的步法。
“不是兵。”她说。
雷淞然握紧枪：“那是啥？”
话音未落，其中一人忽然加速，脚尖一点墙面，整个人腾空跃起，手中寒光一闪。
王皓瞳孔一缩：“小心！是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