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我们撑不住了。
王皓的铲子还插在土里，枪声刚停，林子里那股死寂又回来了。可这次不一样，脚步声齐整，像踩着鼓点，一步一步压过来。
左边七个，右边六个，全是黑衣人，手里拎着铁链和钩索，走得不快，但没一个掉队。铁链拖在地上，哗啦响，钩子闪着冷光。
雷淞然把最后一梭子弹推上膛，手有点抖：“这回是来真的。”
“怕啥。”王皓拔起铲子，往地上一顿，“咱们不是逃命的羊，是护崽的狼！”
这话一出，李治良缩在石头后的身子动了一下。他低头看怀里的木匣子，手指攥得发白。
王皓扭头喊：“雷淞然退后！史策带李治良往后挪！龙傲天跟我顶前面！”
雷淞然没犹豫，几步撤到中间空地，枪口对准左侧三人。史策一把拽起李治良，拖着他绕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李治良差点绊倒，但她没松手。
“抱紧了。”史策说，“再丢一次，我就拿算盘砸你脑袋。”
龙傲天蹿到王皓身边，半截扫帚杆子举着：“我打头阵？”
“你打脸都打肿了还打头阵？”王皓一脚把他踹旁边去，“拦住右边那个拿钩子的！”
话音没落，左边铁链先甩了过来，呼的一声，直奔王皓脖子。
他侧身躲开，铲子横着一挡，“当”一声火星四溅。链子缠住铲杆，对方猛力一拽，王皓顺势往前冲，借力一带，那人脚下一滑，扑通栽进坑里。
右边那个钩子刚出手，龙傲天跳起来就是一脚，正中手腕。钩子飞出去，砸在树干上弹了两下。
第三个人从侧面扑来，龙傲天转身就迎上去，两人撞在一起，滚进泥里。他一边打一边骂：“老子今天不演《三岔口》了，改演《武松打虎》！”
王皓抽回铲子，正要支援，又一根铁链甩来，擦着他耳朵过去。雷淞然“砰”就是一枪，链子中间断了。
“谢了！”王皓吼。
“最后一枪！”雷淞然扔掉步枪，抄起地上一块石头，“现在咱都是近战兵！”
两个黑衣人趁机逼近史策藏身的岩石，一人举钩，一人拉链。
史策猛地把算盘整个甩出去，铜珠“哗啦”爆开，滚进草丛。那人一脚踩上，硌得踉跄，下意识低头。
她抓起石块照头就砸，咚的一声，那人晃了两下，倒了。
另一个还想扑，李治良突然从石头后窜出来，双手抱着半截断铲，照着对方小腿就是一下。
“啊！”那人惨叫，跪倒在地。
李治良喘着气，手还在抖，但没松铲子。他回头看了眼史策：“我没……没丢。”
“知道。”史策拽他回来，“下次别乱冲。”
王皓这边压力最大。三个黑衣人围上来，两根铁链接连甩出，逼得他连连后退。铲子格挡几次，震得虎口发麻。
一人趁机摸到他背后，铁链往上一套，勒住肩膀。王皓反手一肘撞去，那人闷哼一声松手，但他左肩已经划出三道血痕。
龙傲天刚从泥里爬起来，看见这情景，大吼一声冲过来，扫帚杆子横着一抡，逼退两人。王皓趁机抽出铲子，反手砸中一人膝盖。
“你行不行？”龙傲天抹了把鼻血。
“死不了。”王皓咬牙，“你呢？”
“我这脸都成猪头了，还能打！”
雷淞然捡起一把掉落的短刀，冲向右侧两个正要包抄的敌人。他一个假动作骗过第一个，刀柄磕在对方下巴上，接着翻身一脚踹倒第二个。
“你们谁会玩这个？”他捡起一根钩索，甩了两圈，“拿来当流星锤使也行！”
没人理他。左边五个黑衣人重新列队，抬手就是一阵铁链齐甩。
王皓大喊：“趴下！”
五个人全蹲下，铁链从头顶掠过，勾在树上哗哗响。
龙傲天趁机跃起，扫帚杆子挑开一条链子，反手抽在敌人脸上。那人捂脸后退，被王皓一铲柄砸中后脑勺，直接趴了。
史策见右侧又有三人逼近，抓起两块石头接连扔出，一个砸中脑袋，一个打偏，但逼得对方停下。
李治良看着她，忽然弯腰捡了块尖石头，死死攥在手里。
“你要干啥？”史策问。
“我不想一直躲。”他说，“我想……帮一把。”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从斜坡冲下来，直扑岩石位置。李治良猛地冲出去，石头狠狠砸在那人脚踝上。
“啊！”那人一歪，摔倒在地。
李治良喘着气，手心全是汗，但没松劲。他盯着那人，声音发抖：“再敢来，我还砸！”
史策愣了一下，笑了：“行啊你，胆子长出来了。”
王皓和龙傲天在前头拼得最狠。两人背靠背，铲子和扫帚杆子舞成一圈。铁链甩来就被挡开，钩子靠近就被挑飞。
一个黑衣人想用链子缠住王皓的腿，刚蹲下，雷淞然从侧面撞过来，两人一起摔进泥坑。雷淞然骑在他身上，拳头雨点般落下。
“打不死你！”他边打边骂，“老子放羊都没这么累过！”
那边龙傲天被铁链划破腰部，衣服撕开一道口子，血流出来。他摸了把血，抹在脸上：“来啊！看看谁先倒！”
王皓瞅准空档，突然往前冲，铲子尖戳中一人手腕，紧接着转身一扫，把另一人扫翻在地。他回头喊：“雷淞然！左边第三个！”
雷淞然刚爬起来，抄起地上一把短刀，甩手就扔。
刀钉在那人肩上，惨叫一声倒了。
剩下四个黑衣人互看一眼，开始后退。
王皓没追，拄着铲子喘气：“别追。让他们走。”
史策扶着李治良站起来：“真走了？”
“训练有素，不会死磕。”王皓抹了把脸上的血，“但他们还会来。”
龙傲天一屁股坐在泥里：“老子今天演了三场戏，比唱一个月还累。”
雷淞然捡起空枪，看了看：“这回真成烧火棍了。”
李治良靠在石头上，手还在抖，但木匣子牢牢贴在胸口。他低头看，发现内袋裂了条缝。
“坏了？”史策问。
“没事。”他摇头，“还能缝。”
王皓走过来，看了眼所有人：自己右臂血流不止，雷淞然脸颊破皮，史策手腕红肿，龙傲天腰上那道口子挺深，李治良膝盖蹭破一大片。
“都挂彩了。”他说。
“值。”雷淞然咧嘴，“图还在。”
林子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地上躺着几把铁链、钩子，还有斑驳的血迹。黑衣人拖着伤员走了，没留下尸体，也没喊话。
王皓环视四周，确认没人埋伏，才慢慢坐下。
龙傲天躺在泥地里笑：“咱这《三岔口》演得比台上还真！”
史策检查李治良的手：“冻僵了还抱这么紧？”
“我不敢松。”他说。
“嗯。”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套塞进他口袋。
雷淞然望着天：“你说北平到了，会不会还有人等咱们？”
王皓没回答。他盯着远处树影，手还握着铲子。
李治良靠着石头，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里没那么慌了。
他小声说：“我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