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南岸,刘备大营的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曹豹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根细竹棍,在地图上划来划去,眉头微蹙。
“主公请看,”竹棍点在白马位置,“这里是曹操的粮草中转站。从河北运来的粮草,先到这里集中,再分运到官渡前线。白马一失,曹操的五万大军就成了无根之木。”
刘备坐在主位,捻须沉思:“军师此计甚妙。但白马在曹军防线后方百里,如何过去?”
“走水路。”曹豹的竹棍顺着黄河划了一道弧线,“关羽将军的东路军已在北岸,让他率五千精兵,乘船顺流而下,一日夜可达白马。同时,咱们在官渡大张旗鼓,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吸引曹操全部注意力。”
张飞在一旁瞪大眼睛:“五千?白马守军少说也有三千,关二哥就带五千人去,够吗?”
“兵贵精不贵多。”曹豹笑了,“关将军用兵如神,当年万军之中斩颜良,何等威风。况且,咱们这边动静越大,白马守军防备越松。这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陈登补充道:“而且白马守将颜良,此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若见我军在官渡猛攻,必以为大局在此,对白马防备必然松懈。”
刘备还是有些犹豫:“云长远在徐州北部,现在传令,来得及吗?”
“来得及。”曹豹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三日前,我已派人联络关将军。这是他的回信,说只要主公一声令下,他即刻出发,五日可到白马。”
刘备接过密信细看,果然是关羽的亲笔,字迹遒劲有力,透着自信。
“军师真是深谋远虑。”刘备感慨,“既然如此,那就依计而行。不过,咱们这边要如何‘声东’,才能让曹操无暇他顾?”
曹豹眼中闪过狡黠:“简单,挖地道。”
“挖地道?”张飞一脸懵,“军师,地道战术不是失败了吗?曹军都防着呢。”
“就是要让他们防。”曹豹的竹棍在地图上官渡位置画了几个圈,“咱们大张旗鼓地挖,白天挖,晚上也挖,敲锣打鼓地挖。要让曹操以为,咱们把所有希望都押在地道上了。”
陈登恍然大悟:“虚张声势,吸引曹军注意力!”
“正是。”曹豹点头,“不仅如此,还要让张将军天天在阵前叫骂,赵将军率骑兵游弋骚扰。总之,动静越大越好,让曹操寝食难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防咱们上。”
张飞咧嘴笑了:“这个俺在行!骂人俺老张最拿手!”
计议已定,刘备立即写信给关羽,命他奇袭白马。同时,官渡联军开始“表演”。
第二日一早,张飞就带着一队大嗓门的士兵到阵前开骂。
“曹阿瞒!你这没卵子的阉货!只会缩在乌龟壳里吗?有本事出来,跟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要是怕了,就叫三声爷爷,爷爷饶你不死!”
骂声震天,北岸曹军听得清清楚楚。许褚气得暴跳如雷,几次请战,都被曹操压下了。
“他在激我,不可上当。”曹操站在望楼上,用望远镜观察南岸,“刘备到底想干什么?强攻不成,该骂战了?”
程昱在一旁道:“丞相,探马来报,南岸敌军又在挖地道,而且这次挖得明目张胆,连遮掩都不做了。”
“挖地道?”曹操冷笑,“老把戏。传令‘听瓮队’,加强监听。再调三千弓弩手,在防线后设伏。他敢从地道出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诺!”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让曹操有些摸不着头脑。联军不仅挖地道,还在阵前摆开了几十架投石机,日夜不停地轰击曹军工事。虽然造成的实际伤害有限,但动静极大。
更奇怪的是,赵云率骑兵在防线外游弋,时而佯攻东侧,时而骚扰西侧,搞得曹军疲于奔命。
“刘备这是要拼命?”曹操皱眉,“不像……他像是在拖时间。”
程昱也察觉不对:“丞相,敌军虽声势浩大,但实际进攻并不猛烈。像是在……像是在演戏。”
“演戏?”曹操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官渡位置敲了敲,“他演给谁看?给我看?为什么?”
忽然,他想起什么,手指猛地移到白马位置:“粮道!他要袭我粮道!”
程昱脸色一变:“白马!颜良将军那里只有三千守军,若刘备派兵奇袭……”
“快!”曹操急道,“传令,让颜良加强戒备!再派三千骑兵,即刻增援白马!”
“诺!”
信使飞奔而去。但曹操心中仍有不安。从官渡到白马,陆路要绕行二百里,骑兵急行军也要两日。水路虽快,但需要船只,刘备哪来的船?
“不对……”曹操喃喃道,“关羽!关羽的东路军有水军!”
他猛地转身:“速派探马,查探关羽动向!”
然而已经晚了。
黄河之上,五十艘战船正顺流而下。船队悄无声息,帆只升半,桨手轻划,尽量不发出声音。旗舰船头,关羽一袭绿袍,手抚长髯,眺望北方。
“将军,再有两个时辰,就到白马了。”副将张辽从舱内走出,低声道。
关羽微微颔首:“曹军可有察觉?”
“据探子回报,白马守军毫无防备。颜良昨日还在城中宴饮,今日一早又出城狩猎去了。”
关羽丹凤眼微眯:“骄兵必败。传令全军,上岸后兵分三路:文远率一千人攻东门,周仓率一千人攻西门,我自率三千人攻北门。得手后立即焚毁粮仓,不可恋战。”
“诺!”
张辽犹豫了一下:“将军,颜良勇猛,当年在河北有名。若是遇上……”
关羽淡淡道:“遇上又如何?关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张辽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船队继续前行。关羽独自站在船头,望着滔滔河水,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了当年在许都,曹操如何厚待自己,又如何挽留自己。想起了过五关斩六将,千里寻兄。
“曹公,非关某负你,实是各为其主。”他轻声自语。
正想着,前方出现一座城池的轮廓——白马到了。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将城墙染成金色。城头旌旗懒洋洋地飘着,守军三三两两,显然毫无戒备。
“靠岸。”关羽下令。
船队悄无声息地靠岸,五千精兵迅速登陆,按计划分兵三路,向白马城潜行。
而此刻的颜良,确实在城外狩猎。他今日猎到了一头鹿,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城享用。
“将军,天色已晚,该回城了。”亲兵提醒。
颜良看看天色,大手一挥:“回城!今晚烤鹿肉,让弟兄们都尝尝!”
队伍向城门行去。刚到城下,忽听城内传来喊杀声。
“怎么回事?”颜良脸色一变。
城头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探出头:“将军!敌……敌军袭城!已经攻破东门了!”
“什么?!”颜良大惊,“哪来的敌军?”
“看旗号……是关羽!”
“关羽?!”颜良又惊又怒,“他怎么会在这里?官渡不是打得正酣吗?”
来不及多想,他拔刀大喊:“随我进城!杀退敌军!”
此时城内已乱成一团。关羽的三千人马如猛虎下山,见人就杀,遇粮就烧。颜良的守军仓促应战,根本不是对手。
颜良冲进城中,正遇上周仓。两人战在一起,周仓虽勇,但非颜良对手,战了十合便渐感不支。
“贼将受死!”颜良大喝,一刀劈下。
眼看周仓就要毙命,忽然一道青光闪过,“铛”的一声,颜良的大刀被架住了。
关羽横刀立马,丹凤眼微睁:“颜良,认得关某否?”
颜良心头一凛,但面上不露怯色:“关羽!你偷袭城池,算什么好汉!”
“兵者诡道。”关羽淡淡道,“你若投降,可免一死。”
“呸!我颜良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两人再不废话,战在一起。颜良刀法刚猛,关羽刀法精妙,一时间难分高下。但颜良心急如焚——城中粮仓已起火,浓烟滚滚,守军节节败退。
战了三十余合,颜良渐感不支。他虚晃一刀,拔马便走:“关羽!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关羽岂容他走,拍马紧追。两马一前一后,冲出城门。
城外旷野,颜良见甩不掉关羽,咬牙回身再战。又战十合,关羽卖个破绽,颜良一刀砍空,被关羽反手一刀,斩于马下。
主将一死,守军彻底崩溃。或降或逃,白马城落入关羽手中。
“快!焚毁粮仓,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烧了!”关羽下令。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白马城中囤积的十万石粮草,五万副军械,尽数化为灰烬。
消息传到官渡时,天已大亮。
曹操正在用早膳,听到战报,手中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白……白马丢了?粮草全毁了?”他脸色煞白,“颜良呢?”
“颜良将军……力战而亡。”
曹操踉跄后退,被程昱扶住。
“丞相保重……”
“保重?”曹操惨笑,“粮道被断,五万大军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他推开程昱,走到帐外。晨光中,南岸联军大营旌旗招展,战鼓震天——刘备又开始“表演”了。
“好一个声东击西……”曹操喃喃道,“曹豹……刘备……你们赢了这一局。”
但他眼中随即燃起疯狂的火:“不过,游戏还没结束。擒贼先擒王,我要亲率虎豹骑,夜袭刘备大营!只要取了刘备首级,联军不战自溃!”
程昱大惊:“丞相不可!太危险了!”
“危险?”曹操大笑,“不危险,如何翻盘?传令,点齐虎豹骑,今夜随我出营!”
而南岸,曹豹站在望楼上,望着北岸曹军大营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曹操,你终于要狗急跳墙了。我……等你很久了。”
他转身对亲兵道:“传令高顺将军,让陷阵营做好准备。再派人联络吕布将军,请他率并州狼骑在侧翼待命。今夜,咱们要给曹丞相准备一份‘大礼’。”
“诺!”
官渡之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声东击西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图穷匕见。
谁胜谁负,今夜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