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防护罩外的星光尚未散尽，卡尔的“星尘号”刚滑入停机位，检修台的指示灯就齐刷刷跳成了绿色。机械师们围上来时，都盯着战机机身上那些尚未完全褪去的金红色纹路——它们像凝固的火焰，在银灰色的机身上蜿蜒，指尖触上去还带着余温。
“这纹路……居然还在发光。”一个年轻的机械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指尖刚接触到纹路，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弹开，惊得他后退半步，“它好像有生命似的。”
卡尔摘下头盔，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胸口的能量符上。那枚由母亲护身符改造的符牌此刻泛着淡淡的金芒，与机身上的纹路遥相呼应。他抬手按在符牌上，掌心的金纹虽已淡如浅痕，却清晰地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把战机封存进三号密室。”卡尔的声音带着战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启动最高级别的能量屏障，除了我和马克，任何人不得靠近。”
老司令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望着“星尘号”机身上流转的微光，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潮意。他身后跟着的副官捧着个密封箱，箱子里隐约透出黑色的影子。“刚从能源管道的过滤网上拆下来的。”老司令咳了两声，示意副官打开箱子，“在你和黑影缠斗时，管道系统报了警，这东西卡在滤网里，差点把整个能源循环堵死。”
箱子打开的瞬间，卡尔的金纹突然发烫。那是一团缠成球状的黑色纤维，细看之下，每一根纤维的末端都生着极小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油滑的光。更诡异的是，纤维球表面还沾着几粒灰白色的粉末，凑近了闻，竟带着淡淡的腥甜，像某种生物的鳞片磨成的粉。
“这不是机械故障产生的废料。”卡尔用镊子夹起一缕纤维，指尖的金纹与纤维接触的刹那，纤维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像条被踩住的蛇，“它在动，是活的。”
马克这时匆匆跑进来，手里攥着个数据板，脸色比刚才在空中缠斗时还要难看：“卡尔，你看这个。”数据板上是基地外围的扫描图，在陨石带最深的裂缝处，一个微弱却顽固的红点正忽明忽暗，“刚才清理战场时发现的，这东西的能量频率和那个黑影一模一样，但信号极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着。”
老司令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金属包头磕出清脆的响声：“裂缝底下是旧时代的废弃矿道，当年殖民星还在的时候，那里因为矿难封死了，据说深不见底。”他指了指密封箱里的纤维球，“这东西，十有八九是从矿道里爬出来的。”
卡尔突然想起黑影消散前钻进裂缝的那缕黑雾，当时只当是残余能量，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有意识的逃窜。他将镊子上的纤维放进检测舱，屏幕上立刻跳出血红色的警告——“未知生物活性，含高浓度黑暗能量，建议立即销毁”。
“销毁之前，我要去一趟矿道。”卡尔关掉检测舱，转身走向装备库，“马克，调一架勘探机，带足照明和防御设备；老司令，麻烦您让人封锁矿道入口，严禁任何人靠近。”
“我跟你一起去。”马克把数据板往腰间一别，伸手拍了拍卡尔的肩膀，指腹擦过他掌心的金纹，“刚才在空中你可答应过，下次冒险算我一份。”他的指尖沾着星尘破的银白粉末，落在金纹上，竟激起细碎的火花，“再说，你的战机还得我帮忙检修，总不能让你把它开进矿道里撞石头吧？”
装备库的金属架上，探照灯的光束在穹顶交织成网。卡尔选了件嵌着能量甲片的防护服，甲片的纹路与他掌心的金纹隐隐相合；马克则扛着一把改装过的离子枪，枪身缠着银线水晶串成的链，那是他用星尘破的残余能量凝结的，对付黑暗能量体最有效。
当勘探机降落在矿道入口时，晨曦正刺破云层，却照不透入口处浓得像墨的阴影。入口的金属闸门早已锈成了废铁，上面还留着当年矿难时的撞击痕迹，扭曲的钢筋间缠着几缕和密封箱里一样的黑色纤维，像某种不祥的装饰。
“探测器显示，矿道里的氧气浓度足够，但能量场极不稳定。”马克调试着手腕上的扫描仪，屏幕上的曲线像疯长的荆棘，“而且……好像有东西在移动，数量不少。”
卡尔按下防护服的启动键，甲片上的纹路亮起，与掌心的金纹连成一片。他率先走进闸门，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出两侧斑驳的岩壁，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黑黢黢的，像无数只盯着他们的眼睛。
“咔哒。”一声轻响从头顶传来。马克猛地抬枪，光柱扫过之处，竟看到天花板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纤维，它们像蛛丝般垂落，末端的鳞片在光线下闪着冷光，离他们头顶不过半米。
“别动。”卡尔按住马克的枪管，指尖的金纹微微发烫，“这些纤维对能量波动敏感，一动就会被缠上。”他缓缓抬起手，金纹的光芒渐盛，那些垂落的纤维像是被火焰烫到，纷纷缩回孔洞里，留下岩壁上湿漉漉的痕迹，“它们在害怕光，尤其是带有守护能量的光。”
深入矿道百米后，空气里的腥甜味越来越浓。地面开始出现积水，探照灯照在水面上，映出密密麻麻的涟漪——水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游动，偶尔有黑色的影子擦过船底，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这水不对劲。”马克蹲下身，用离子枪的枪管碰了碰水面，涟漪突然炸开，无数黑色纤维从水下窜起，像受惊的群蛇。他迅速扣动扳机，银线水晶链瞬间迸发强光，纤维群被光芒扫过，立刻蜷缩成焦黑的团，“是纤维的幼体！它们在水里繁殖！”
卡尔的金纹突然剧烈发烫，他抬头望向矿道深处——那里的黑暗浓稠得像凝固的墨，隐约有巨大的轮廓在蠕动，仿佛整个矿道的岩壁都活了过来，正缓缓收紧。而在那片黑暗的中心，一点极淡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某种生物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卡尔握紧腰间的能量刀，刀身的光芒与他周身的金纹交相辉映，“那东西就在前面，它在等着我们。”
马克的离子枪嗡嗡作响，银线水晶链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等它不如主动找上门，正好试试我这把枪的新功能。”他冲卡尔扬了扬下巴，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前方的黑暗，照亮了一条通往深处的岔路，岔路的岩壁上，赫然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深渊凝视者，终成深渊”。
矿道深处的红光猛地亮了起来，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嘶吼从黑暗中滚出，像无数喉咙在同时咆哮。水面剧烈翻涌，黑色的纤维群如潮水般涌向他们，而卡尔掌心的金纹，在这一刻突然亮如白昼——那是守护的光芒，也是宣战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