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余音绕梁
慈善晚宴的余韵，像一首低回婉转的夜曲，在回到公寓后依旧萦绕不散。徐静婉脱下那双让她脚踝酸痛的高跟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感觉心口依旧滚烫。颈间那枚蓝钻的重量仿佛还在，提醒着晚宴上他低语的那句“你很美”，以及舞池中那个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的拥抱。
李墨似乎也有些不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钻进书房，而是松了领带，和她一同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城市的灯火。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不再令人尴尬，反而像一层温暖的薄纱，轻柔地包裹着他们。
“要喝点什么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
徐静婉有些意外，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也没再坚持，只是侧过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上，那里还残留着晚宴灯光和……他注视的余温。他的眼神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仿佛有星火闪烁。
“今天，很好。”他说道，语气依旧平淡，但徐静婉却听出了其中细微的差别。不再是公事化的评价，而是带着一丝……私人化的认可。
她的心轻轻一颤，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嗯。”她低声回应，感觉脸颊更热了。
又是一阵沉默。窗外，一辆夜归的车辆驶过，车灯的光束短暂地扫过室内，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映亮了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悸动。
“那条项链，”他忽然又开口，视线转向她空无一物的脖颈，“还喜欢吗？”
徐静婉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颈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钻石冰凉的触感和他指尖偶尔拂过的温度。“很喜欢。”她实话实说，声音轻柔，“谢谢。”
他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极小，几乎难以察觉，却让徐静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很少笑，即使是这样微小的表情，也显得格外珍贵。
“适合你。”他淡淡道，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夜色，仿佛刚才那句带着温度的话只是她的错觉。
但徐静婉知道不是。她静静地站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气息，混合着一丝晚宴上沾染的淡淡酒香。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热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感，如同温泉水，缓缓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再去思考契约，不再去界定关系。此刻，她只想沉浸在这份无声却汹涌的暖流里。
不知过了多久，李墨抬手看了看腕表，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早了，去休息吧。”
“嗯。”徐静婉点头，却没有立刻挪动脚步。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迟疑，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带着询问。
徐静婉鼓起勇气，抬眸迎上他的视线，轻声道：“你也是，别熬太晚。”
这句话，她之前也说过，但这一次，似乎包含了更多难以言喻的关切。
李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半晌，他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知道。”
得到他的回应，徐静婉才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转身走向卧室。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
他还站在原地，背对着她，身影挺拔如山，沉默地守护着这一室的宁静。暖黄的灯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这一夜，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刻骨的缠绵，只有无声流淌的默契与悄然滋长的情愫。
但有些东西，一旦破土，便再也无法回头。
徐静婉知道，她和李墨之间，那层最后的薄冰，已在今夜彻底消融。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而属于他们的序曲，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