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铃裂开的声音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了。
第一枚碎成两半，第二枚直接炸成粉末，第三枚还在颤，但光已经暗了下去。半空中那几块由骨节吊住的冰阶开始倾斜，裂缝从边缘蔓延开来，像是随时会彻底崩塌。
“快！”阿依娜吼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
没人动得了。姬无月靠在断阶边缘，头歪着，脸色发青，断琴抱在怀里，血顺着琴身往下淌，刚流出来就冻成了红冰柱。许清歌左眼金芒忽明忽暗，像是电量不足的灯泡，她想往前冲，脚下一滑，差点栽下去，被萧寒玥一把拽住。
东方墨白咬牙撑着轩辕剑，护罩的金光只剩薄薄一层，像快烧断的保险丝，噼啪作响。他右眼的符文烫得厉害，脑子里嗡嗡的，金手指弹幕疯狂刷屏：【警告！精神力剩余18%，建议立即停止使用古迹共鸣，否则可能出现短期记忆丢失、脱发加剧、幻听等症状。温馨提示：您上次忘记身份证号就是因为强行续了三小时buff。】
“闭嘴。”他低声骂了一句。
风雪压得更低，寒流像有意识一样往他们身上扑。那股蓝光从冰心深处渗出，顺着冰壁往下爬，碰到的地方，冰层发出“滋”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阿依娜猛地扯下肩上的虫丝披风，从内层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骨匣。匣子通体漆黑，表面刻着扭曲的蛊纹，边角还沾着干涸的暗红痕迹，像是血，又像是某种干掉的分泌物。
“这玩意儿我攒了三年。”她一边撬开匣子，一边冷笑，“本来打算留着逃命用，结果命还没逃，兄弟先没了。”
匣子一开，一股淡青色的粉末浮了出来，像尘埃，又像萤火，轻轻飘在空中。
“避寒蛊粉？”许清歌喘着气问。
“对。”阿依娜捏了一撮，指尖被粉末刺得发麻，“千年冰蚕蜕壳磨的，混了雪莲心，最关键的是——加了我蛊王最后一次分泌的液。遇寒显路，遇邪避行。本来只能撑三十步，但现在……”她抬头看了眼那即将彻底断裂的骨铃，“现在是死是活，全看它争不争气。”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粉末扬向空中。
刹那间，那些淡青色的颗粒像是活了，随着寒流飘散，却并不被吹散，反而在风雪中划出一道道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迅速连成一条蜿蜒上升的小径。
光路浮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它不像冰阶那样凝实，也不像幻术那样虚浮，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像是用光织成的蛛网，轻轻搭在冰壁上，一路向上，直通崖顶那道模糊的门影。
门上，两个字幽幽浮现——“噬灵”。
“成了？”萧寒玥握紧断剑，声音压得极低。
“没那么简单。”东方墨白盯着光路，右眼符文一闪，金手指立刻蹦出提示：【检测到高浓度噬道能量波动，路径可持续127秒，请速行。友情提醒：您当前精神状态接近过劳肥边缘，建议别再硬撑，不然以后只能靠发际线后移来证明自己努力过。】
“闭嘴。”他又骂了一句。
“别愣着！”阿依娜一把将姬无月背上，动作干脆利落，“她不能动，我带她走。你们跟上，别踩偏，这粉不保命，只保路。”
她第一个踏上光路。
脚踩上去的瞬间，那一步的光明显暗了一截，像是被吸走了能量。她没停，继续往上爬，每一步都稳，哪怕肩上的姬无月越来越沉，哪怕手腕上的骨铃残片已经开始发烫，像是随时会自燃。
东方墨白紧随其后，轩辕剑横在身侧，金光勉强护住周身。许清歌扶着萧寒玥，两人一前一后跟上。断剑拖在冰面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光路确实避开了那股蓝色液体。液体顺着冰壁往下流，到了光路附近，竟自动绕开，像是遇到了天敌。
“这粉……有点东西。”萧寒玥低声说。
“那是。”阿依娜喘着气，“我王蛊的分泌物，天生克这种阴寒邪气。不过……”她低头看了眼手腕，“撑不了多久，它快醒了。”
“谁？”许清歌问。
“它。”阿依娜没回头，“我体内的东西，本来该沉睡百年，现在被这寒气一激，反倒要提前醒了。”
没人接话。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光路在风雪中蜿蜒上升，每一步都伴随着光芒的消退。他们能感觉到，脚下的路在变弱，像是随时会断。
一百步、一百二十步……一百五十步。
崖顶的冰门越来越近。门缝里渗出的蓝色液体已经形成细流，滴滴答答地落在下方冰层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还剩三十秒。”东方墨白突然说，右眼符文一闪，“金手指报的。”
“二十步。”阿依娜咬牙，“再二十步就到。”
就在这时，许清歌猛地停下。
“怎么了？”萧寒玥问。
许清歌没答，左眼金芒骤然爆发，像是探照灯一样扫向冰门。
那一瞬，她的瞳孔缩了一下。
“里面有东西。”她声音发紧，“一座宫殿……全是冰晶做的，里面……有颗心在跳。”
“什么心？”东方墨白问。
“蓝色的。”她死死盯着门缝，“和寒核一模一样。”
“不可能。”萧寒玥皱眉，“寒核就在冰层深处，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门后？”
“我没看错。”许清歌后退两步，左眼金芒缓缓消退，“那不是投影，是真实的。我能看到它的搏动频率，和刚才的寒核……完全同步。”
阿依娜抬头看向冰门，门上的“噬灵”二字忽然一闪，像是活物般扭动了一下。
“这门……在呼吸。”她低声说。
没人接话。风雪忽然停了。
不是被挡住了，而是真的停了。空中飘的雪粒静止在半空，连那滴滴答答的蓝液都凝在门缝边缘，像是时间被按了暂停。
“不对劲。”东方墨白握紧轩辕剑，“太安静了。”
阿依娜刚想开口，突然手腕一烫。
骨铃残片裂开了。
不是一点点，而是从中间“啪”地断成两截，碎片还没落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冰门上的“噬灵”二字缓缓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
字是血红色的，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
“你们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