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铁靴踩碎枯枝，一声声砸在众人神经上。
东方墨白还站在原地，手腕上的血痕未干，轩辕剑插在裂缝边，剑身微颤。他刚想回头确认许清歌的情况，沧海真人突然跪倒在地，一口黑血喷在青石上，腾起一股刺鼻白烟。
“老东西！”阿依娜一步跨前，却被萧寒玥抬手拦住。
沧海真人颤抖着抬起手，指尖指向玉虚琉璃盏：“盏……需人皇之血……滴入……方可显图……”
他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我……靠精血炼的丹续命……如今药效散了……撑不了一个时辰……”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
脑内弹幕立刻蹦出：
【警告！检测到‘人皇血脉绑定宿主’濒死状态，若容器死亡，后续线索链断裂！兄弟，这老头是你的人形导航仪，快救！】
“蛊王能延命吗？”他转向阿依娜。
她摇头：“它能吸别人命，救不了被天道咒术啃了三十年的残躯。”
沧海真人咳出又一口黑血，眼神却清明了几分：“不周墟……入口……藏在武当地脉交汇处……唯有玉虚琉璃盏能照出路径……但……必须用人皇精血激活……”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一歪，差点栽倒，被叶玄音扶住肩膀。
“你早知道？”东方墨白盯着他，“从古玩市场开始，你就等着我觉醒血脉？”
沧海真人扯了扯嘴角：“不然……你以为……我会卖给一个穷学生……价值连城的残卷？”
脑内弹幕刷屏：
【解析中……天机阁百年布局浮出水面！宿主为最终钥匙，沧海真人为活体中继站，建议授予‘最佳配角奖’。友情提示：本功能消耗精神力2%，当前剩余4.8%。】
东方墨白闭了闭眼。
右眼金纹还在烧，像有根烧红的针扎在太阳穴。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许清歌，她脸色苍白，左眼绷带渗着血丝。
“你说这盏能指路？”他问。
沧海真人点头：“滴血……就能看见……但……代价是……你的精血一旦流失过多……人皇残识会反噬……你可能……撑不到不周墟。”
“那也得试。”东方墨白拔出随身带的考古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疯了？”姬无月终于开口，琴弦轻震，“你现在连站稳都费劲，还敢放精血？”
“不然呢？”他冷笑一声，“等她彻底断了灵根？等血罗刹的同伙杀上来？等我们在这儿互相猜忌到天亮？”
没人接话。
他挽起袖子，在右腕内侧划了一道深口。
血涌出来，顺着小臂流下，滴落在玉虚琉璃盏中。
第一滴血落下的瞬间，盏身猛地一震。
金纹从底部蔓延而上，盏心浮现出一团模糊光影，缓缓展开成一幅立体地图——山峦沟壑、灵脉走向、岩层交错，最终聚焦在武当山深处某处，一点红光微微跳动。
【检测到‘不周墟’定位信标！解析度52%……友情提示：此地三百年无人生还，最近一位进去的修士临死前发的朋友圈写着‘里面全是棺材，别来’。】
东方墨白咬牙撑住：“位置确认了。”
叶玄音蹲下身，青铜尺轻触地面，卦象浮现：“红点所在区域，灵气紊乱程度远超寻常古阵，确为封印类遗迹特征。”
姬无月指尖一拨琴弦，星图投影与地图重叠，点头：“坐标吻合，不是幻象。”
萧寒玥冷眼看着：“既然知道路，就别在这儿耗着。血罗刹的同伙快到了，再不走，谁都走不了。”
“走？”阿依娜冷笑，“你当不周墟是农家乐？那地方连入口都带着诅咒，随便靠近的人都会发疯。没有准备就冲进去，等于送死。”
“可许清歌等不了。”东方墨白撕下衣角，草草包扎手腕，抬头望向红光方向，“她为了我看破血罗刹的弱点，废了左眼。现在有一线希望，我不能等。”
他把玉虚琉璃盏递给叶玄音：“收好，这是唯一能救她的东西。”
叶玄音接过，指尖微颤：“你打算现在就去？”
“等不了。”他低头看着许清歌苍白的脸，“再拖下去，她可能连昏迷都维持不住。”
话音未落，玉虚琉璃盏突然剧烈震颤，盏底浮现出一行古篆，泛着血光——“精血为引，命不久矣”。
脑内弹幕瞬间炸响：
【警告！检测到精血流失过量，精神力跌破5%，触发‘头秃倒计时’最终阶段——头发脱落进度100%！建议立即躺平，或考虑转行做和尚。当前发型状态：地中海初现，发际线已突破天灵盖防线。】
东方墨白抬手摸了摸头顶，指尖落下几根断发。
“……真秃了？”他喃喃。
阿依娜瞥了一眼，嘴角抽了抽：“现在不是照镜子的时候。”
“我没想照。”他苦笑，“就是确认下自己还能不能见人。”
“你早不能见人了。”姬无月冷冷道，“黑眼圈比鬼还重，头顶快成灯泡，还抱着个快断气的姑娘，谁见谁报警。”
“谢谢啊。”他翻了个白眼，“等我活下来，一定给你颁个‘最毒舌队友奖’。”
萧寒玥冷哼一声：“吵够了就出发。再磨蹭下去，别说不周墟，连这禁地都要被人围了。”
就在这时，山脚下轰然巨响。
火光冲天，映得半边夜空发红，外围结界崩塌的余波一路震上来，地面裂开细纹，尘土飞扬。
“他们破防了。”阿依娜眯眼，“速度比预想快。”
“不是‘他们’。”沧海真人忽然睁眼，声音沙哑，“是‘她’……血罗刹……没死透……她的残魂……在吞噬守卫的灵力……强行冲关……”
“残魂？”东方墨白心头一紧，“她不是被蛊王吸干了？”
“吸干的是肉身。”阿依娜脸色变了，“但修邪道的，最擅长留一手……她肯定用了‘魂寄术’，把自己的意识藏在某只子蛊里……等蛊王认主，她就顺着血脉感应……反向渗透……”
脑内弹幕紧急刷新：
【警告！检测到高危残魂波动，能量等级接近金丹后期！预计三分钟内抵达禁地核心！建议宿主立刻撤离，或考虑现场剃度出家，香火供奉或许能挡一挡。】
“来不及走了。”东方墨白一把拔起轩辕剑，剑身嗡鸣，“她冲上来，第一个就是杀许清歌报仇。”
“那你打算怎么办？”姬无月横琴于前，指尖按上七弦，“拿你那盏破灯砸她？”
“不。”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血还在渗，“她不是要魂吗？不是要人皇血脉吗？”
他抬头，目光扫过众人：“我给她点东西尝尝。”
话音未落，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轩辕剑上。
剑身金光暴涨，右眼金纹剧烈跳动，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膝盖一弯，却硬生生撑住没倒。
【警告！检测到‘人皇残识’强制激活！精神力归零，头秃进度200%！系统即将宕机！】
轩辕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尖指向山道入口。
一道血色光影正急速逼近，扭曲如烟，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脸，眼中燃着幽蓝火焰。
东方墨白单手持剑，挡在许清歌身前，声音沙哑却清晰：“来啊，不是要我的血吗？”
他抬起手腕，鲜血顺着剑刃流下，滴落在地，瞬间蒸腾成血雾。
那道残魂猛地一顿，仿佛嗅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尖利嘶吼，速度骤增。
东方墨白嘴角扬起，像是笑，又像是痛极了的抽搐。
他的手还在流血，剑还在鸣，眼还在烧。
可他没动。